关越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,刚毅的侧脸没有任何松动,他也不至撕心裂肺,就是胸闷的厉害。
程诺下了车,车门合上的一瞬,关越的车子就窜了出去,跟她说那句“不用”的时候一样决绝。她对着空气虚踹了一脚,心里暗骂:真是没风度。
仔细想想他也没吃亏吧!
程诺横穿过马路,环卫工扔垃圾桶的砰砰声还在街道上此起彼伏,满街荡漾着的银杏树被风一吹,簌簌作响,她打了个寒颤,缩着脖子横穿过马路。
洗车店门前的灯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换上了,程诺脚尖踢着地下的石子,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下监控的位置,没找到。
她蹲到墙角找了个石头在灯牌下方不显眼的位置划拉几下,那点无厘头的愁绪非但没压下,心里更躁了。
“诺诺。”
突然有人喊她,程诺吓得猛回头。发现是她妈,她起来哀怨道: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“你在做嘛?”陈美芳问她。
程诺瞅了眼洗车店,摇头:“没做什么,就玩一下。”
陈美芳嫌弃道:“都多大了?”
她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,爱玩。后来程开林走了,没条件玩,等自己经济独立了,补偿性消费,到现在家里小玩具一堆,还特别爱收集一些小玩意,陈美芳也总这么说她。
“多大也是你女儿。”她咧嘴。
陈美芳拍程诺搭她肩膀上的手,边往家里走边问:“刚才谁送你回来的?”
她正好出去跟巷口开小卖部的姐妹聊天,看见程诺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。
程诺咬唇,顿了下,胡诌道:“滴滴,你不是说让我打车回来嘛?”
“都跟你说多少次了,女孩子不要坐这种黑车,你打车打出租车啊!”
“这个方便。”
在陈美芳概念里只有上面挂着“出租车”三个字的,才是正规车,坐其他的都要被抓去掏心肝脾肺的。
她嘴里还在嘀咕:“说什么你都不听,也不知道这犟脾气随谁。”
“像你呗!”程诺懒懒地撒娇。
她下巴抵在陈美芳肩头,双手环着她,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。陈美芳也感觉她今晚额外粘人,而且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,她一个过来人,一闻便知。
楼道里那只老旧的灯终于被亮化公司的人换掉了,听见一点动静就亮了。
陈美芳悄声问:“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成郁了?”
程诺上楼的步子停下,抬眸道:“没,我不是跟你说了嘛,我两分了。”
“真分了?”
“嗯。”
陈美芳握了握她手,有点无奈,又有点心疼,还有点纳闷:“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?我今天去市场的时候还碰见他妈妈了,她也挺关心你们的事。”
周成郁爸妈都是县里一个国企的职工,在小地方家境也算殷实。去年周成郁毕业带她见过家长,他妈和周成郁一样对程诺的学历和工作都颇有微词,只不过又觉着她比较好任她儿子拿捏,也没怎么反对两人的事。
她自嘲了下,拉住正在开门的陈美芳,在声控灯灭下去的一瞬,开口道:“妈,他劈腿了。”
陈美芳插进锁孔里的手顿了下,又慌乱转了两下。
楼道里的灯又亮了,她拉着程诺进屋。
那双扎满创可贴的手无措的揉捏着,脸上的皱纹颤动:“什么时候的事?你怎么不早告诉我,你看我还糊里糊涂地劝你。”
“没事,妈。”程诺握着她手,“就算没有劈腿这事,我也会和他分。”
程诺知道,要是不说劈腿的事,按照陈美芳的性格,肯定会说忍一忍,天下没有不吵架,没有矛盾的一对。
可出轨这事,是她的痛点也是她的底线。
家里面暖烘烘的,她脱掉外面的毛衣,把包挂鞋柜上面,躺靠在陈美芳怀里,陈美芳拍了拍她肩膀,眼窝子浅,已经在抹眼泪:“你说我们娘两这都是什么命啊?”
程诺脑袋在她肚皮上拱了拱:“行了啊!我们两还能是什么命,富贵命,享福的都在后头。”
陈美芳捏她鼻尖:“你这张嘴!”
“我说真的,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她没抬眼,摸索着替陈美芳擦了两把眼泪。
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,总不能让程开林看了笑话。
陈美芳笑了下:“我就希望你过得好,不要那么辛苦。”
这几年程诺基本都是做两份工作,很少休息,她看着也心疼。
程诺心不在焉地回:“明天我去交新房的定金,你现在想后悔还来得及。”
“交吧!”
“真交了?”
“嗯。”陈美芳还是怕程诺心里难过,又扯回之前的话题,“你还年轻,谈朋友结婚也不着急,慢慢碰,总归有个适合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