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了,我跟他说不回去。”
“好日子过够了,来体验人间疾苦。”程诺仰躺在沙发上,脊椎骨泛酸。
他们现在坐的这沙发就是程嘉最近一段时间的栖息地,她才会那么刺他。
程嘉不以为意,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,给程诺捏肩,十分狗腿,生怕把他赶走似的。
“姐,妈说你谈对象了,怎么没见你领回来?”
“怎么,过年了想讨红包?”
程诺越过程嘉的肩膀去看另一边的陈美芳,她手里剥着要做甜点用的花生米,不经意道:“最近没见你提起,你们吵架了?”
“快黄了。”
她说了句气话。
程嘉在那为还没见到面就被 pass 掉的姐夫哀嚎,陈美芳问她:“前段时间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不成了?”
程诺眼神失焦:“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?”
陈美芳被噎住了,程诺今天简直就跟个呛口辣椒似的,逮着一个呛一个。
和前几日的萎靡不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
但她自己也没痛快多少,心里团着一口气。
她洗漱完快要入睡的时候,陈美芳敲门进来,手上拿着一条织好的围巾,纯白色的,尾端辍着两个大白兔的钩针玩偶。
程诺太熟悉了,小时候她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。天天带到学校去炫耀,惹得后来被偷了,再也没找到。
陈美芳把那条围巾放在她枕边,程诺拿起一看,长度和她上小学那条一样。
她柔和了点:“你织太短了,我哪能戴。”
她坐起来一点,刚要比划着往自己脖子上套,就听母亲说。
“不是给你的。”
“给大姨家佳佳的?”佳佳是大姨家的孙女,自从他两离了婚,亲戚也就剩下一边的了。
“不是,佳佳有爸妈,还有你大姨大姨夫,姥姥姥爷的全家人围着转,不缺这点,”陈美芳摇头,满目含泪,“给那个孩子。”
程诺心里了然她说的是谁,倏地一酸,舔了舔干涸的嘴唇,笑问:“你现在不反对了?”
陈美芳摇头:“只要你好就行,这段时间看你天天没个精神,我也难受。”
程诺眼窝子一浅,眼角的珠子砸在了被子上。
“妈,我也没主意了。”
陈美芳擦掉她眼角的泪:“没事,你喜欢他就行,他也就比别人多了个孩子,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,看着也挺有眼缘的。你现在担心的无非是他平衡不好,你心里膈应。没事,孩子我给你们带,我把她当亲孙女带不就成了。”
她说得松快,程诺听得堵心。
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兜底。
她从一个家里的“顶梁柱”变成了在檐下躲风避雨的人。
有一种你即使错了,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安心感。
这一夜,算是近来睡得最沉的。
白天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除夕那天,直到下午一点程诺才关了店,计划好好歇个十来八天的。
陈美芳和程嘉已经在家里热火朝天的开始准备年夜饭,今年难得家里多了个人热闹许多,年味也足。
程诺顿觉这年味不是吃喝供出来的,而是要有人味。
三人热热闹闹地包了饺子,程诺抽空起身去卧室拨了个电话。
她还没有细问,电话线那头的小人已经把他们今天做了什么交代的一丝不漏,两人抵着听筒痴痴的笑。
她想见他,她心里也有了答案。
吃完饭,三个人瘫在沙发上看春晚,陈美芳顺口问了句:“你对象过年来不来?”
程嘉:“妈,你问我还是问她?”
“当然是你姐。”
程诺收收下巴,心里蠢蠢欲动:“我要不去问问他?”
陈美芳不爱熬夜,每年都不会等到十二点,这会已经打着哈欠,泪眼涟涟:“问呗!”
程诺急冲冲起身,回卧室换衣服,刚进去没几分钟又出来:“妈,剩下的饺子我拿走了?”
陈美芳看她:“这么点事还非要见面说,打个电话不行。”
程诺笑着使唤程嘉给她打包见面的“理由”。
“哎呀,你赶紧睡吧,这都几点了。我带程嘉出去转转,广场等会有烟花,让他这个从大城市来的人也热闹热闹,不然还以为我们在小地方天天荒野求生呢!”
程嘉从厨房探头:“知我莫若姐,我今晚跟我同学正好约了。”
两人一唱一和,陈美芳也懒得管。
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程诺开着车把程嘉扔到广场的东南口就要走,程嘉满脸纠结:“你说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看看姐夫,我还没见过呢!”
程诺不假思索地回绝他:“你今晚不适合出现,好好会你的同学去吧!”
程嘉还没来得及再争取争取,就被推下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