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允承!”月韵惊呼道,使劲地把他抱起来,“你怎么了?!”
手上,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的,黏黏的一片,月韵心中一凉,忙抽手一看,竟满手都是鲜血。
月韵这才发现,陆允承的背上竟然笔直地插着一把刀!
他的身下全是血,而且还在汩汩地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往外流淌个不停,大片可怖的殷红触目惊心,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的衬衣,染红了她整个手掌,血液从指缝中如雨点般地滴落在了地上。
“不,不......允承,不要......”
后面的事,月韵仿佛失忆了般,只记得救护车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而来,耀眼醒目的红蓝车灯,像是把她催眠了一般,又像是抽掉了她的灵魂,在一旁冷眼地看着自己的躯壳,看着救护车上下来的人神色凝重地将氧气面罩扣在陆允承的脸上,把他从血泊中抬起来放上担架匆匆推上救护车,医生们见她浑身是血,也关切地询问她是否受伤,她竭力张大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,不是嗓子被掐住了说不出话,而是真的说不出话,成了神情呆滞,只会机械摇头的行尸走肉。
追着推车一路奔跑,直到被挡在了抢救室外,看着两扇门在面前关上,巨大恐惧感席卷而来,如一记重拳将月韵击倒在地,浑身瘫软,怎么也爬不起来,下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项链,整个人像是腾空漂浮在空中,怎么也找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。
陆贵中和陆盛兰在刘子铭的陪伴下匆匆赶到,只见月韵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,手上,身上都是毫无规则的血迹,失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“手术中”那盏灯,面如死灰。
“月韵……”陆贵中轻声唤道,她这才回过神来,看着眼前的人,挣扎着扶墙站起来,“爸,姑姑,我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
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月韵脸上,陆盛兰悲愤地瞪着月韵,余怒未消, “听说允承是为了找你才这样的,我们陆家到底欠了你什么,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他?!”
“盛兰,这里是医院!”陆贵中打断了陆盛兰的话,转向月韵,语气变得平缓而沉重,“月韵,一时半会他也出不来,去把手洗洗,回家去换身衣服。”
月韵垂着头,木然地转过身,向前走了两步,吴蓉蓉迎面跑来抱住她:“没事啊妞儿,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月韵的眼珠如牵线木偶那般机械地动了动,并不作回应,而是看向一旁的刘子铭:“那个人,抓到了吗?”
刘子铭说:“和凌楚润在一起的那群瘾君子都抓到了,不过刺伤陆允承的那个人不是和他们一起的,根据那人的供述,是有人给他钱让他给陆允承‘一点教训’。”
“是什么人?什么人会想要害他?”
“从描述的长相来看,应该是戴朵朵。”
“戴朵朵?她怎么会……”月韵明白过来,凄凉地笑,“原来罪魁祸首是我……”
“但是,戴朵朵刚刚归案之后说,她也是听了别人的唆使就想出口恶气,没料到事情会搞得这么严重。”
“还有别人?是谁?”月韵激动地抓住刘子铭,“你说啊!”
刘子铭犹豫着,看着月韵,半晌,缓缓吐出一句话:“戴朵朵说,是她在酒吧街偶遇到一个……和你长的很像的女孩子。”
月韵的手顿时垂了下去,如同她坠落无底深渊的心。
水流哗哗地冲刷着双手,血顺着水流下,一片惊心的红色。
那颗戒指洗去了血色又露出了原本的面目,月韵呆了片刻,突然开始疯狂地搓洗起来,吴蓉蓉忙抓住她的手,“已经洗干净了!”
“再也洗不干净了,洗不干净了……”月韵喃喃自语着,把身子靠在冰冷的墙上,喉头猛地一窒,情绪就这样如同洪水泄闸般,终于痛哭失声。
吴蓉蓉心疼地抱住她:“知道你心里难受,知道你痛,哭吧,都哭出来就好了……”
“我一闭上眼睛,就看到他浑身是血倒在我面前,我还怎么原谅自己……”
“不是你的错,不是……”
那天晚上在医院,月韵靠在吴蓉蓉的肩头上哭了很久,哭累了睡上片刻,被梦魇惊醒过来又开始流泪,如此循环往复,直到天色微光。
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地忙碌,谁也不敢上前去问情况,月韵只在恍惚中听到什么“失血过多”、“太靠近心脏”、“心跳呼吸暂停”这类让她极度恐惧的片段话语,凌晨四点半,手术室的灯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熄灭了。
“那一刀距离心脏只有两公分,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三次大出血,输血达 3000cc,相当于换了他全身过半量的血液……好在他求生意志很强,每次都挺了过来,接下来在 ICU 观察七十二小时如果没有其他并发症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