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,还没系好啊?”
月韵骤然回过神来,赶忙收回某些很有颜色的想法,把注意力拉回了领带上。
“马上,马上……”
只见她双手利索地一上一下,打结,拉紧,没几分钟便系好了,还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,然后得意地冲他一笑,“咋样,很专业吧?”
陆允承照了照镜子,点头道:“嗯,服务满意,看你手法这么熟练,以前经常帮叶海城打领带练出来的吧?”
“小陆总,我脸上写了‘恋爱脑’三个字吗?不是做什么都和前男友有关的,别老跟我提他了。”月韵撇了撇嘴,又轻轻了拍了拍领带,摸了摸, “其实,我也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么清楚打领带的步骤,这只是我第二次实战操作……”
“那第一次是帮谁?”
月韵垂下头,忽然间变得有些伤感,表情却还是笑着,“第一次是大二那年,爸爸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学术论坛,我自告奋勇要帮他打领带,结果笨手笨脚打了个死结,特别难看,最后还是靠我妈帮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,否则那天他就得闹个大笑话了……”
“你爸爸还真是敢相信你啊,那个时候你都不会吧?”
“从我记事起,爸爸的领带从来都是妈妈帮他系的,多年如一日,从未假他人之手,那是我记忆中最温馨,最美好的画面。”
陆允承眸中微动,若有所思道:“所以你这么积极主动帮我打领带,难道是想.......”
“我什么也没想,举手之劳,好心帮个忙而已,你可别千万误会什么......”
“我误会了什么?” 陆允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些许慌乱的眼神,笑意更甚,“说实话,在这一点上,我挺羡慕你的。”
月韵笑了一下,“我的出身呢不过是寻常家庭,在中国一抓一大把,你可是豪门阔少啊,还羡慕我?”
陆允承也笑了一下,眼神却有些黯淡,显得那笑容略有悲戚。
“当然值得羡慕,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?你刚才说的那些,我根本想象不出来,即便是自己在心中虚构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是模糊一片,因为我从八岁到现在,就没再见过我妈妈,就连我爸爸,也不会和我像父子一样相处,我们甚少见面,一见面,比陌生人还陌生,比客人还客气,一直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,遇到不得不说话的时候,也是说不了三句就会吵起来,然后姑姑就来劝架把我拉走,息事宁人……”
说到这里,陆允承又笑了一下,看着月韵认真听着却一脸迷惑的样子,继续说,“很难理解是吧,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地方,因为你拥有的那些,是一种幸运。”
“可是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啊,你为什么不试着和陆老爷子好好地相处呢?”
“为什么?我也想知道为什么……”陆允承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淡起来,“八岁之前,我的生活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这个角色的,只有我妈妈,她一个人带着我,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宽裕,虽然没有爸爸,但是她尽可能地给了我一个普通孩子的童年,我很快乐,也很满足……”
“那八岁的时候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陆允承转过头去,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,月韵忙道:“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吧,但是不开心的事,还是忘了好一点……”
“谁都不想记得那些不开心,但是有几个人能做到,凌月韵,你口口声声说得这么鸡汤,自己又做到了吗?”
月韵一愣,哑口无言。
“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,但是瓜不能白吃,听完之后,你要帮我做一件事,你能答应吗?”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“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,答应这么爽快,不怕被我坑了啊?”
“总不至于是杀人放火吧,我现在都已经在坑底躺平了,还能掉到地心里去啊?”月韵故作轻松地笑道,“如果能帮你解开心结,我愿意帮你。”
陆允承走到书桌边,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,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,“这个人就是我妈妈,这是我八岁生日那天,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。”
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,挽了一个发髻,柳眉杏眼,有一种古典美,
旁边的小男孩穿着格子背带裤,样子俊秀可人,母子俩围着一张圆桌,桌上放着一只生日蛋糕,上面插着八根蜡烛,小男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,女人慈爱地搂着他,眼中却含着若有若无的忧伤。
月韵发现这一点的时候,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,还没问,就听得陆允承说:“那天过完生日,晚上我睡得很早,第二天,我是在陆家的豪宅里醒来的,周围全是没见过的人,他们告诉我,我妈妈不要我了,把我送回了爸爸这里,从今往后我就是陆家的独子,只能在陆家和爸爸,姑姑一起生活……我不信,大哭大闹,还几次趁人不备逃出去想回到妈妈身边,但是当我循着记忆找到以前的家的时候,妈妈却怎么也不肯给我开门,还大声呵斥我很粗暴地赶我走,后来再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,去了哪里,再也没人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