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一会儿,一位打扮精致的妇人也朝着他走来,她在白色的裙子外加了一条深颜色的皮草披肩,雍容而华贵。
“小煜,你能主动过来参加教会,我同你父亲两个人,都很开心。”岑母言笑晏晏地说道,她望着自己丈夫已经走进教堂里的背影,继续笑道:“你父亲说得没错。”
“你在国内也赚够钱了,那没什么意思。我们真正该拥有的,是可以操控一切领域的权力。”
岑煜当即冷笑了一声,如果要具体追溯起来,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从哪一天起,突然变得这么“疯狂”的。
他想不明白,反问道:“那一切真的有那么重要么?”
母亲的神色突然变得阴狠了起来,她瞪起眼睛时,眼角的皱纹会清晰可见,不悦地回答道:“当然重要了!”
“你别有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......关于Cecilia的下场,你应该还记得吧?”
岑煜将唇角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。
他烦躁地咬了咬后槽牙,脖颈线都变得硬朗了起来。
面前的妇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一侧肩膀,虚假的笑容又一次呈现,她缓缓说道:“走吧,我们也进去吧。”
“只要你臣服,并且通过了帮会给出的最终测试,你就可以享尽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。”
*
教堂内部更为震撼。
祭坛的上方开了一扇全景天窗,周围都是立体的壁画,色彩瑰丽,透着盛宴之下余晖的光芒。
唯一不同的,大概是最前方的十字架被取缔为一颗人类头骨,不知真假。
整场祷告,用的都是法语。
岑煜只能听懂一点。
周遭人全部都低着头,闭着眼睛,认真肃穆地祷告着,他却抬起了眼,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个站在白色头骨下的男人。
——他满脸络腮胡,浓黑而茂密。长相很粗狂,与原土地的人似乎格格不入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戾气与狂野感。
就像是,长期生活在丛林里,只吃生肉的人类。
他也在某一瞬间睁开了眼睛,神情贪婪地享受着底下无数人低着头,对他的臣服,却突然看见了一个抬着头,面色冷峻的男人。
岑煜与他对视,眼神逼仄。
没过几秒钟,还是他率先移开了,目光看往更高处,落在了那一整面墙壁挂着的壁画上,图案有些熟悉感——是一只展翅高飞于烈火焚烧中的火凤凰。
这场祷告将要持续两个多钟头。
站了一会儿,岑煜看着周围仍然都虔心埋头的各国各地人,有种由内而外的厌恶感,他迈开腿,随便找了扇教堂的侧门,走了出去。
阳光仍然绚烂缤纷,不会以谁的意志而改变。
一从小侧门里出来,面前是一座很大的花园,白色花窗架上爬满了常春藤蔓,枝叶盎然。满地的蔷薇鲜艳盛开,但还是比春天里的,少了些娇意。
有个中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,细细看着。
等到岑煜走近了,才发现他原来是正在看穿梭于花叶之间的野蝴蝶,金色的翅膀,黑色的脉络,整个蝶群往往突然飞起,像是在空气里掀起了一阵金色漩涡。
老人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,一想到教堂里面的祷告又还没有结束,他便认定这会儿会走出来的人,还不至于彻底堕落癫狂。
他淡淡说道:“这些蝴蝶美吧?它们的野心一旦膨大了......就会变成凤凰。”
“变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一定会付出代价。”
岑煜一怔,蓦地想起了教堂内的那幅图腾。
——这里,就是法国。
他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,从相册里找到了在那只遗物盒里的蝴蝶图腾的复印件,然后递给这位老人家看。
然而,尚未等他开口询问。
这位老人家就激动地在轮椅上都颤抖了起来,他仿佛想要站起来似的,大声问道:“这......这个东西,你怎么会有的!”
“你和这个家族又是什么关系?”
他似乎根本就不想要听到什么回答,直接伸出了双手,那十根手指干枯得像是树枝干一样,紧紧扣住了岑煜的手臂,“那个......那个......”
“那个小女孩,她一定还活着,对吗?”
岑煜皱紧了眉头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,他想到的人是钟梨之。
而且,这个老人家口中,所谓的“小女孩”似乎是她的可能性很大很大。
但是他不能够说。
对于这整座教堂、这个花园里的奇怪老人,他都还没有摸清楚底细,直接将钟梨之“暴露”出去的话,就是在给她造成安全隐患。
毕竟,这个地址也是余晚瑾写给他的。
倘若是由他父母交代,所设下的“圈套”,那后果更将不堪设想。
岑煜深呼吸了一口气,脸上的神色已然变得淡定从容了起来,他反客为主,声音不轻不重地问道:“什么家族?什么小女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