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想法很简单。
细想之下便可知,宋归鸦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拉得开连他都拉不开的弓,就算她天生神力,拉得开弓,那也不可能将箭射到十五丈远的地方去。
如此,他又有什么可担忧的?
然而,他赢不来凤凰花灯讨长公主欢心,但是可以让长公主好好看看他的男子气概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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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果真是聪慧过人!
这么想着,章怀玉便一路小跑,站在靶下,负手而立,一副处变不惊翩翩公子的样子。
不知怎的,章怀玉一转念就改了主意,宋归鸦正不明缘由,便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上瞧去,抬眸的一瞬间,便与那对平静又透着好奇的乌眸相撞。
她冲白狐面具下的那张面容莞尔一笑,旋即回身到桌前去拿那沉重的紫衫木弓。
天鸿其他三子在一旁露出看好戏的眼神,时刻准备嘲笑宋归鸦连弓都拿不起来。
然而,几十斤的重弓却被一只素手轻而易举地举起,置于眼前,还有余力用另一只手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箭,搭于弓弦之上。
“不,不会吧。”
“莫慌,武将世家的儿女拿得起弓不算什么,拉得动才算厉害,那弓弦拉力至少一石,她怎么可能拉得开?”
三子还抱有宋归鸦拉不开弓的希望,下一息便被狠狠地抽了一耳光。
宋归鸦不止将紧绷的弓弦拉开了,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箭头还随疾风破竹一般飞了出去,正中章怀玉头顶的靶心。
章怀玉早在看见宋归鸦拉开弓的一刹那,便顿感不妙,可依旧心存侥幸。
却不想,那箭头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,在他瞳孔之中被放得越来越大,便真的朝他射了过来!
头顶传来一声透着寒意的“嗡”响,他双腿一软,当即跪在了地上。
脚下的雪也不知怎的,竟是被什么浇化了似的,形成一摊冒着热气儿的水,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儿,所幸他这么一跪,衣摆将地上的那摊水给盖了个严严实实。
“好!”
静默的人群中突地发出一声喝彩,所有百姓都自发地叫起了好,一声叠着一声,能传出好远去。
望江楼的掌柜笑盈盈地将凤凰花灯双手奉上。
“恭喜这位姑娘拔得本店的彩头,果真巾帼不让须眉!”
“客气。”
宋归鸦拿到凤凰花灯,便当着掌柜的面,飞上了三楼雅间。
她翻过窗,将凤凰花灯递给长公主。
“这盏凤凰花灯做得的确精细,配得上姐姐仙人之姿。”
长公主伸手接过花灯,细细打量。
凤凰配她。
倒也不错。
一转眸,她发现宋归鸦方才在外头站的那一会儿,雪下大了,头顶落了几片雪花,鬓边几缕发丝也被寒风吹散了,在旁人看来十分狼狈的样子,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。
美人在骨不在皮。
她的皮相生得本就是上乘,骨相却比皮相还要完美,眉宇清疏温润,似又藏着几分凌锐的少年气。
这人像是从不施粉黛,红唇不点自绛,一双明眸看过来,不闪不避,干净安宁,宛如一汪清泉,身上有种极为特别的气质,是她从未见过的尤为引人注目的气质。
四目相对久了,长公主倏觉得胸口开始隐隐发烫,心跳前所未有的快。
若不是皇室中人自小擅长藏匿情绪,早便会被人发现她居然对一个女子产生一种非同一般的情绪。
宋归鸦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,便拧眉问道:“姐姐可是不喜欢?若是不喜欢,烧了也无妨。”
旁边的贵女们忍了又忍,才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。
且不说这凤凰花灯是望江楼掌柜花重金请工匠制成的,方才那一幕她们可都看见了。
师承名将的平南王世子都拉不开的弓,宋归鸦不仅拉开了,还射中了靶心,拔得头筹,把天鸿四子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,这梁子结大了,日后少不了许多麻烦。
此刻她竟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若不喜欢就烧了这种话,未免也太过张狂了。
再怎么说,天鸿四子的家世显赫,父辈在朝野之中也属当今圣上所看重的国家栋梁,宋归鸦连半点情面都不留,长公主身为皇室中人自然懂得平衡之术,又岂能容忍她这般放肆?
贵女们坐在一旁嗑瓜子看戏,等着宋归鸦被狠狠叱责。
长公主:“喜欢。”
宋归鸦眉心舒展,笑道:“喜欢便好。”
贵女们:???
贵女们还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,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乱。
紧接着,消失好一会儿的孟二姑娘推门而入,冲到宋归鸦面前,一脸的惊慌失措。
“宋姑娘,不好了,平南王府的管家带着府兵冲上来了,要抓你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