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瑾瑜一拍他胳膊,“呸呸呸,我哥才没死,他是个公司的老板。”
说罢眼泪就涌了出来,啜泣着说:“我爸妈肯定也活的好好的,还有我哥,他们肯定都好好的,即使我不在了,他们也会活的好好的。”
樗里疾听罢她的话,心头一跳,但是看她泪水潸然的模样,伸出手臂,将她搂入怀中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他也知道,在她喝醉的时候,问她这些问题有些无耻,但是,近在咫尺的真相面前,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方才的那些问题。
她说她父母还有兄长都活的好好的,她说她虽然不在了,他们都肯定活的好好的。
听起来很是荒谬,她明明好好的在这里,为什么说她不在了。
徐家沟的她亲父、亲母还有大父的坟冢明明是在他的见证下迁到了咸阳附近,为何她说她的家人都活的好好的?
虽然知道她若是喝醉的话,很可能跟上次一样,醒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,做了什么,但是他觉得,自己不应该再追问了。
他用袖子给她擦着泪,“他们肯定好好的,不哭了。”
徐瑾瑜抽抽噎噎地说,“原来我听‘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’,总觉得苏轼这词表达思念兄弟之情,太过缠绵。直到来到这儿,我才明白,对兄长,对亲人,那思念,真的如潮水般,散了又来。”
“嗯,还有我在。”樗里疾摸着她的背应道。
徐瑾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,带着哭腔,“我给你唱这首词吧,我唱歌还挺好听的。”
“明月几时有?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。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”
樗里疾肩头被她的泪水打湿了,听着她悲伤哼唱,他的心被似乎被人紧紧揪着。
这个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”,似乎跟她上次诵的诗句“举头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很是相似。
这首歌的音律也是他未曾听过的,原本他曾听过民间的传言,把她说的神乎其神的,说她是神女下凡,他也曾有过这种设想。
但是经过今日她醉后的话,似乎不是这样的,因为她说,她还有家人,而她离开了家人,来到了这里,她思念家人。
徐瑾瑜闭上眼睛,将这首词唱完,“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。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?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她的手紧紧地揪着樗里疾的衣服,吻了吻他的脖颈,“我唱完了。”
樗里疾的嗓子堵堵的,手臂用力,让她和自己贴的更近,“那你会乘风归去么?”声音哑哑的。
徐瑾瑜环着他的脖颈,下巴抵在他的肩膀,“回不去了,在那个世界,我已经身死神灭了。”
听她说回不去,樗里疾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但是一想到她的话,他又无法放松,“那个世界”,应该就是她来的地方吧。
一个神秘的地方,那里也有人居住,那里也有诗词,有现在没有的东西。
她说她在那个世界身死神灭,那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是神魂么?
他突然想起太子说的话,说他遇到刺杀那日,他在悬崖底下找到的徐瑾瑜,那时她身上都是血,他探了她的鼻息,已经没有了呼吸,所以才把她给埋了。没想到她还活着,只是气息太过微弱。
太子当时的描述,他现在还记得,公父说她是吉人自有天相,宗祝的话也印证了这点,说她是百年难遇的极好命格。
原来他以为她是起死回生,或许还真神明。因为她曾问他,是否相信神明,是否相信来生。
但是结合今天她说的话,这样的假设应该是不对的,她不是起死回生。原来的徐瑾瑜的确是死了,或者是神魂消散了。
她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了,留在了这里。
尤记得,他带她去秦宫那日,太子专门送他们二人出宫,也就是那日,公父明确地说,要给他们二人赐婚。
那日离开宫之时,她说:“太子保重,徐瑾瑜未曾后悔救赵惠。”
当时他的关注点是在“赵惠”这个称呼上,想着她这样说,是跟太子清算清楚,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如今想来,“徐瑾瑜”这三个字,也是重点。
若是正常来讲,这句话应该是“太子保重,我未曾后悔救赵惠。”她没说我,而是说“徐瑾瑜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