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傅,你说,我记着。”徐瑾瑜说道。
项老太医叮嘱道:“这些话,瑾瑜、项温你们二人切不可外传!”
他捋着胡须,娓娓道来,“我在宫中近三十年,算是有些许的了解,就拿军医营来讲,公子疾的人有白氏的白宁、白羽,还有运庵氏的运庵兴。”
项温恍然大悟,“所以说,瑾瑜离开军医营那日,郯清来军医营直接找他们三人问的话,怪不得。”
项老太医接着说道:“军医营的赵堪和樊将军身边的赵镇、赵征乃是同族,另外和你研究连弩的张大,也是樊将军的人。”
“樊将军让张大和我一起研究连弩,原来还有这个原因。”徐瑾瑜托腮点头道。
“这势力之争,不仅在朝堂,军中也是势力繁杂。就拿河西军来说,樊将军、司马骁和公子疾,便代表不同的势力。”项老太医分析道。
徐瑾瑜瞬间来了兴趣:“师傅说说呗,我看着他们在军中也和气一团,不曾争斗啊。”
项温嫌弃地插话,“你以为他们是稚子么?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,在你能看到的地方,肯定是十分融洽啊,会掐到明面上么?”
项老太医抿了口茶,“项温说的不错,不过重要的一点是三人虽属于不同势力,但是目标是一致,最关键的是,司马骁乃是君上的人。”
“司马骁是君上的人,那樊将军呢?他是谁的人?太子的人?”徐瑾瑜问。
项老太医眼睛一眯,“是,也不是。”
“哦,这其中还有说法?”项温问。
项老太医说道:“说是,那是因为樊将军是公子虔的人,而公子虔不仅是太子伯父,还是太傅,是太子派。说不是,那是因为公子虔的人,听公子虔的命令。”
徐瑾瑜总结道:“就是公子虔若是跟太子有冲突的话,他们不会听太子的命令呗。”
“就是这个意思。”项老太医说。
徐瑾瑜听过项老太医的分析,算是对于军营中的事又有了重新的认识,也不得不佩服秦君的安排,河西营主将副将,相互制衡,又互相配合。
怪不得在河西之战时,君上派樗里疾打前阵,派樊将军去攻城,把司马骁留在身边守卫。
徐瑾瑜没有见过公子虔,历史中对于公子虔的记录也很少。只知道他作为秦献公嬴师隰的长子,曾任上将军一职,在秦国立下赫赫战功。
然而秦献公去世之前,却没有把君位传给他,而是传给了嬴渠梁,想必这中间也非那般平静。加之商鞅变法之时,太子嬴驷犯罪,公子虔作为太子的首傅,身受劓刑被挖去鼻梁,听说他曾闭门八年不出,可见他对受刑之事也并非毫无怨言。
结合今日师傅跟她说的这些,她觉得秦君对于公子虔之人,也是有所防备的,所以会命公子疾为稗将军同时,还命司马骁为左将军,就是要互相牵制。
那此次河西之战结束后,秦君让樊将军随着大军撤回蓝田大营,让司马骁驻守河西,就值得细品了。还有秦君派公子疾随着右铁矿去勘矿,应该也是另有深意的。
项温看徐瑾瑜久久低头不语,便问道:“想什么呢?愁眉紧锁的?”
徐瑾瑜迟疑片刻后,低声问:“师傅,不知君上目前身体如何?”
方才她在想,秦君为何如此安排,随后她突然意识到今年已经是公元前339年了。
和历史中记录的一样,秦魏之战在今年打响,结果也跟史书上相同,魏国主将魏错被俘,秦军在岸门大败魏国援军。
这一切都在按照历史中在发展着,那么按照记载秦君嬴渠梁会在明年病危,就是不知如今秦君的身体怎样。
项老太医听徐瑾瑜问这个问题,神情一顿:“君上身体情况,此乃机密,为何有此一问?”
徐瑾瑜不能如实说自己所想,沉吟片刻后道:“我在想,勘矿之事绝非十天半个月能了,此事虽然重要,但是耗时极长,公子疾虽有堪舆之能,但是也并非唯一人选,此时把他调出咸阳,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。”
项老太医深情肃穆,叹了一口气,“具体的不能说,我只能说秦君年少时便随献公征战沙场,出生入死,多次受伤。继位后为了富国强兵,恢复穆公霸业,收复河西失地,宵衣旰食,殚精竭虑。”
徐瑾瑜也明白了其话外音,“若说秦君少时征战可能会损伤身体,那继位二十多年以来,殚精竭虑委实耗费心神。就如秦君在庞城军誓中所说,他思及魏国在东方虎视眈眈,就食不甘味、寝不安席。秦君,难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