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习惯于掌控事事,杨煜怎么不会对即将到来的结果有所猜测?
可他知道自己不会能接受那个猜想成为现实,更希望一切不过是他多虑。
如此继续僵持着,杨煜又许久没主动去找萧吟,以至于宫里逐渐有了传闻,说萧吟失宠,几乎等同于被打入冷宫了。
消息一直从旧年年尾传到年初。
萧吟没亲耳听见这些流言蜚语,只是某日想去院子里晒会儿太阳,居然看见怀章在训斥侍女。
那性情一贯温和的内侍动起火来还真有几分架势,萧吟看那两个侍女都快哭了。
有个侍女眼尖,发现了在回廊拐角的萧吟,立即叫了一声。
怀章不知萧吟看了多久,暗道实在失态,忙将侍女遣走,迟迟不敢转身面对萧吟。
萧吟觉得新奇,慢慢走出回廊,到怀章身后,问道:“怎么不敢见人?”
怀章转身,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,慌忙道:“新来的侍女不懂规矩,奴婢说了几句,打搅萧娘子了。”
萧吟不管园子里的事,怀章要做什么、怎么做她都不会干预,只是方才看他那样严厉,猜得到多半是因为自己。
她叹了一声,道:“可不能因为多挂念我的事,坏了你的好名声。”
怀章辩驳道:“是侍女疏忽了规矩,与萧娘子无关。”
萧吟道怀章好心,再说便显得她不知好歹了,故只摇了摇头,准备在院子里坐会儿。
不多会儿,有侍女过来禀告,说是顷盈来了。
萧吟命人相邀,随即打趣怀章道:“是不是这几日没去看望公主?”
怀章又是一副罪过的样子,垂手立在萧吟身边,解释道:“奴婢本就是萧娘子的人,之前因为公主伤得重,又有汉王殿下口谕,奴婢才去侍奉公主。如今公主已能下床行动,奴婢再去……不合适。”
“名不正言不顺,总这样过去确实不合适。”萧吟笑叹,见顷盈由侍女搀扶,又拄着根木杖缓缓过来,她道,“去迎一迎公主。”
怀章立即去顷盈跟前,却未得好脸色,他默默跟在后头,心头被一阵不好的预感笼罩,袖中的手忐忑得都快搓了披,一心希望顷盈不是当真来找萧吟麻烦的。
萧吟一直在太阳底下坐着,待顷盈到了跟前也没起来,只将暖手炉递给怀章,道:“不暖了,换一个。”
“你这儿只有怀章一个使唤的?”顷盈的腿在火场里受了伤,这会儿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已疼得有些厉害,坐下的动作慢得很,只嘴上依旧强势。
萧吟依旧将暖手炉递给怀章。
怀章一接,炉子分明暖得很,他知道是萧吟要自己回避,只是他显然不愿意。
萧吟见状收回暖手炉站起身要走。
“你去哪儿?”顷盈问道。
萧吟明知故问道:“公主不是来找怀章的吗?”
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顷盈方才动作大了些,腿上有些疼,暗暗咬了牙才算忍住没在萧吟面前丢脸。
萧吟将暖手炉塞到怀章,道:“去吧。”
怀章无奈,只得离去。
顷盈亦是屏退了自己带来的侍女。
萧吟重新落座,却听顷盈问道:“我三哥多久没来你这儿了?”
知道顷盈醉翁之意,萧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,看似漫不经心道:“不记得了。”
顷盈没想到萧吟是这样淡漠的反应,不免意外,尤其当她盯着萧吟看了多时,都未见那张娇美的脸上有丝毫难过,她更是不耻萧吟的薄情,道:“我三哥必是看出你的虚情假意,你的好日子终究是到头了。”
萧吟闻言发笑,道:“公主是为三郎来的?”
“不是。”顷盈被戳穿了心思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,定了定神才算恢复了最初的神采,高傲依旧,道,“你凭着我三哥的宠爱立足宫中,如今失了宠,你自己处境堪忧就算了,不会还想着连累别人吧。”
见顷盈如此重视怀章,萧吟心里高兴,可想起内侍不止一次向自己表达过忠心,她开始犯难,道:“我也不想,公主可有法子?”
顷盈没想萧吟是这样的反应,又被震在当场,不知如何应对了。
她早想好,若是萧吟不答应放了怀章,她拿如今的事实摆出来,总是自己占理。
可谁知道萧吟剑走偏锋,倒像是与她不谋而合,还将要带走怀章的难题抛给了她。
她只觉得萧吟不怀好意,狐疑地打量起她来。
萧吟大方,站起身在顷盈面前转了一圈,打趣问道:“公主看得可清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