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还有什么顾虑的?”杨煜反问道,也是明知故问。
关于晋王府,关于府里其他那些他的女人,由萧吟自己说出她的介意,才能让杨煜得到满足,也更肯定他在萧吟心里的分量。
“我想跟三郎在一起。”萧吟轻轻滑动着手里的灰压,语调跟着放慢了一些,“是我与三郎,不是和晋王。”
“孤在三郎之前是晋王。”杨煜道。
“可是在这宁心院里,三郎就只是三郎。”萧吟发觉这会儿实在压不平这香灰索性不压了,放下灰压,走去杨煜面前,站着低头看他,道,“去了建安,三郎可以答应我,见面的时候还是三郎吗?”
杨煜虽觉得萧吟在钻牛角尖,可忽然听见她松口,他少不得欣喜,一把将她重新拽回怀里,满面悦色,道:“卿卿是有意先抑后扬,逗着孤玩。”
“三郎还没答应我呢。”萧吟坚持道,“我只想与三郎在一起,不想有其他麻烦。”
杨煜以为她另有弦外之音,道:“你既懂事,就不该只有这点心胸。”
萧吟注视着杨煜,看来认真,也情义甚浓,指尖轻抚这教她喜欢至极的眉眼,道,“我们之间为何不能没有那些麻烦呢?”
杨煜道她的执念源于喜欢,但过分执着便犯了他的忌讳。
他沉了脸色,提醒萧吟道:“孤有王爵在身,府上早已有了人。你在前陈君身边那么久,可见过……”
萧吟不在意杨煜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,只是看他急了,不想他接着生气,遂抬手,一根青葱似的指头搭在他唇上,笑道:“三郎原是这样会翻旧账?”
指腹摩挲着杨煜锋利的唇峰,萧吟继续调侃他道:“不如三郎都说说你知道哪些,还想知道哪些,我亲自帮你将遗漏的都补全?”
杨煜不介意萧吟的过去,不代表不会在将那些往事摆在他面前时,他仍无动于衷。
知道这会儿是萧吟有意挑衅,他只恼自己平素对她纵容,已是“无法无天”了。
杨煜忽得将怀里美人儿打横抱起,眉眼里丝丝冒着火,快步朝内居走去,道:“今日若有一个字含糊了,看孤如何罚你。”
萧吟贴去杨煜耳畔,似有若无咬着他的耳朵,道:“悉听尊便。”
第十七章
杨煜计划在九月交接完南方事务,先带王喜回建安。
萧吟提出想留在故乡为亡母做最后一次祈福,待十月底再走。
杨煜素来知道她的孝心,这三年但凡关乎母亲的事,她都亲力亲为,事无巨细,因此同意了她的提议。
“我还有一个请求。”萧吟靠在杨煜怀里,与他一起倚窗望月。
杨煜更喜欢把玩她的双手,因此勾着她的手指玩,漫不经心道:“说来听听。”
萧吟望着天边明月,眼波涌动,满含追思,道:“我想从驻云关走。”
杨煜蓦地将她的手完全攥在掌中,疑心道:“为何要兜个圈子?”
“我十五岁才被萧政接去萧府的,三郎应该都知道。”萧吟坦荡,无所谓杨煜调查她,也无所谓自己曾经卑微的身世被他这金尊玉贵的晋王知道。
杨煜未做声,只重新与萧吟十指紧扣,当做无声的安慰。
“我十三岁时住在聚北巷,那里比怀章之前住的地方还不如。有一回我急着给我娘去买药,冲去街上时被路过的一位策马小郎君给撞了,伤得有些重。以我当时的处境,是没有再多的钱去看大夫的。好在小郎君心善,没有不管我……”
“那也是他撞伤你在先。”杨煜打断道。
见他有些恼了,萧吟反而轻笑出声,道:“三郎当时若撞了我,可会顾我的死活?”
“若是不顾你,怎让你打开金阳城门?”杨煜道。
为了自己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清誉名声,杨煜必定会将一切安排周到。
但萧吟知道,真正的杨煜根本不会管,就像最初他将她丢在宁心院里一样,只等到合适的时候才出现。
萧吟用另一只手去拨弄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指,继续道:“人家小郎君知错就改,不光救了我,也找了大夫为我娘治病,这份恩情,我总得记得。”
“你确实心善。”杨煜带着三分不屑,已猜到了萧吟说这些的目的,道,“你那恩人去驻云关做什么?”
“三郎正式领伐陈主帅的半年前,赵军不是在驻云关跟武磊交过手?直接将他赶回宛国,接手了尧夜八城。”萧吟道,“那是曾经陈国的边防重镇。”
驻云关在赵、陈、宛三国交界处,其时因为陈国内政混乱已影响边境局势,宛国趁陈国于另一线进攻陈国之际偷袭驻云关,设计诱出关内守军在皮春谷内用乱石砸死了先锋部队,进而入关、占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