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煜那只扶在桌边的手反而揽去萧吟腰间,半张脸是埋在她馨香温暖的颈间,耍赖道:“不用管我。”
萧道他从前便是这般赖皮,如今更甚。
见推不开杨煜,萧吟便只能随他去,自己专心将横批写完。
杨煜虽然借机粘着萧吟倒未阻她好生写字,嗅着久违的清甜香气,他专注地看着萧吟认真写下的每一笔,也听得见她因为努力控制发颤的手而暗中咬牙的沉沉呼吸。
不过一副横批四个字,萧吟写得很慢,终于收笔时,她长长舒了口气,转过头有些兴奋地同杨煜道:“我写完了。”
杨煜知道萧吟过去写的字如何,现今或许手颤难治加上日久生疏,笔力、笔锋都似过去要差一些。
但这又如何,他并不在意。
杨煜瞥了一眼横幅,将笔放回架子上,教萧吟转身面对自己,再拿出那只荷包,一手托着,一手去拉萧吟的手,指腹在她手指上来回摩挲,道:“几时绣的?你的手不是不方便这些事?”
“你去蒲州的那阵子。”
杨煜眸光骤亮,惊喜道:“那时你就愿意原谅我了?”
“我没怪过你,只是不知过去三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,也怕如今好不容易安宁的日子被打破。我当时想着,你若一去不回,这荷包我便自己留着。你若是……还回来,我……找个机会……给你。”萧吟越说越期期艾艾,脸上也止不住地发烫。
杨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将荷包提起,悬在两人之间,道:“所以,这是新年贺礼?”
萧吟被他的笑容感染,跟着眉开眼笑道:“你说是便是吧。”
杨煜摇头,道:“不够贴切,应该换个名字。”
“换什么?”
杨煜重新抱住萧吟,亦感受到她在回应自己的拥抱,目光落在铺展的那副春联上,与她咬耳朵道:“定情信物。”
这荷包是萧吟给他地定情之物,这副春联是他对萧吟今生今世的祝福和承诺——
物与我皆泰,乾携坤满春。
岁岁欢畅。
番外
初夏时节, 暑意渐重,天气一旦热起来,萧吟便不似以往勤快, 比平日都要多犯懒些。
新年里杨煜才在院子里移栽的一架子紫藤刚落了花, 这会儿已瞧不见暮春时那自架上流泻而下的一片紫色瀑布,只爬了密匝匝的绿色子,零星还有几串紫色的小花垂着。
萧吟躺在花架下的长榻上,架子上铺开的紫藤叶子罩了一大片阴影下来, 恰盖在她身上。
天热她便容易倦,午膳后送了杨煜离开便索性在院子躺着吹吹小风,打个盹,待睡醒了再想给杨煜准备晚膳。
睡梦里听见有人在叩门,一并还有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传来。
“萧娘子, 开门呀,有人找你来了。”
萧吟正睡得酣沉, 被连续的敲门声弄醒,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 有些恼, 但又瞧见眼前那一片已经到了花期, 纯净温柔的蓝雪花, 才窜上心头的恼意瞬间消了, 甚至不由在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笑意。
榻上人懒懒起来,趿着鞋去开门, 还未看清外头是谁便问道:“什么事,莲宝?”
莲宝知道萧吟有入夏便犯懒的习惯, 但今年的萧娘子似乎跟过去看来不太一样。
看萧吟这个时候才睡醒,关心道:“萧娘子, 你是不是不舒服?要不要我去把杨先生找回来?”
萧吟靠着门框,低头笑看着莲宝,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,道:“他又不是大夫,能看出什么来?找我究竟何事?”
莲宝终于想起来正事,道:“村口有人找你,哦,还找杨先生。”
意识里尚存的睡意随即消散,萧吟立即站直了身子,神情都变了,问道:“知道是谁吗?可问了名字?”
莲宝摇头,露出一丝顾虑和害怕,道:“来了一辆马车,有个一直板着脸的叔叔说找你,后面车上下来个和善一些的叔叔,又说找你和杨先生。我看那个冷脸的叔叔不像好人,所以赶紧来通知你,要不要干脆躲一躲?”
萧吟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妄下定论,来不及收拾便要出门,只与莲宝道:“莲宝回家去吧,不用担心。”
萧吟避开了往村口去的方向,先往学堂去寻杨煜,可当到时才知杨煜已经离开,说是因有外人寻找之故。
杨煜虽交付了至高权位,卸了一身的重担,将自己彻底隐没于市井,可自古以来,当局者面对上一任在位者,多是赶尽杀绝,莲宝又说来人面露凶相,她不得不担心其怀有歹毒意。
顾不得犹豫,萧吟即刻往村口去,因为担心杨煜,她越走越快,最后不知不觉跑了起来,待到村口,已是湿了中衣,额角落了汗珠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