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煜声音更沉,逼问着萧吟,道:“谁是三郎?”
药性终于开始发作,萧吟的神志渐渐回笼,不禁被杨煜眼底那团浓烈的火烧得心头发颤。
她用尽了力气扑向杨煜,将他猝不及防得扑倒,骑坐在他的身上,身体剧烈起伏着,道:“三郎是这世上最会骗我的人。”
他说过会回来,却一去战场,只教人带了具残缺不全、面目全非的尸体回来。
“孤几时骗过你?”杨煜不解,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,以为是昨晚说要带她回建安的话被当做玩笑,又或者是床笫之间兴之所至说过什么,教她心有不安,有了怨气却不惯在平素发泄出来。
想来,她心里是有他的,更是有分寸的。
杨煜心情好了几分,拉过萧吟按在他心口的手在唇边轻吻起来,道:“孤不会食言,将来回了建安,孤的身边必有你一席之地。”
药性起效后,萧吟体内的不适逐渐褪去。
这一番闹腾下来,她已没了什么力气。
杨煜见她身子晃了好几晃,趁势反客为主,直接将她双手手腕一把握住置在头顶。
萧吟道:“三郎昨夜说过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“你也不是在昨夜给孤闹这一出的。”杨煜贴去萧吟耳边,半哄半讲理,道,“年后还有些事务要忙,等开了春,孤会经常过来看你,再忍一忍。”
“不怕被人盯着了?”萧吟问道,颇有挑衅之意。
杨煜一声轻笑,捏了捏萧吟鼻头,道:“怕卿卿胡思乱想,这日子哪里还能过得舒坦。”
萧吟靠近杨煜,鼻尖只将将够得到他颈间,来回蹭了几下,嘴上却是另一番话,嗔他道:“三郎别闹我,我自能舒坦。”
“恶人先告状。”杨煜含笑道。
如此室内生香,真当天光大亮,反而一室安静。
因今日大年初一,宁心院里的下人不似平日都起早,怀章亦因前一晚守岁起得晚了,待去给萧吟请安时,见王喜已带了服侍梳洗的侍女在萧吟房外候着。
怀章以为出了事,想要上前询问。
王喜在怀章开口前便做了噤声的手势,再指了指回廊外。
怀章会意,跟王喜到了院子里,才问道:“王总管,这是怎么了?”
“昨晚殿下来了,这会儿还没起。”王喜道。
昨晚怀章并没真跟王喜一块儿守岁,所以不知杨煜一到宁心院就有人通知了这位大总管。
怀章大吃一惊,不由回头朝秀楼望去,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。
看少年面色失落,王喜道:“萧娘子迟早是要跟殿下回建安的,你倒未必要跟去。”
“我也要去建安。”怀章坚定道,“我的命已经卖给萧娘子了,她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。”
面对怀章听来有些幼稚的言辞,王喜忍俊不禁,并非嘲笑,反而有些喜欢。
他点头道:“你有这份心已是不错,但萧娘子不见得愿意带你去。金阳比起建安来,还是有不少好处的。”
怀章根本听不进王喜的劝说,直截了当道:“我一定会跟着萧娘子的,除非我死了。”
王喜并非多管闲事的性子,话说至此也足够了,眉间划过一丝无奈之色,最终只拍了拍怀章的肩,道:“这里有我,你去歇着吧。年初一,不必如此忙碌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二人说话间,秀楼处传来了动静,是杨煜和萧吟起身起了。
杨煜这一次,用了早膳才离开宁心院。
怀章直到杨煜走了才被王喜允许去见萧吟,知道她是无聊了要“抽查”他的功课。
他随即拿来上次没读完的话本,先陪萧吟打香篆,再陪她自己下棋玩。
视线无意扫过她动作时露出的一节手腕,意外发现腕上竟有红痕,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勒的。
第十三章
“萧娘子。”怀章失声。
萧吟没有停下正填香粉的手,也未抬头去看怀章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只是没有等来怀章的应答,她才抬眼,问道:“什么事?”
怀章不知为何忽然心虚起来,匆忙低下头,慌乱里却找不到自己方才念到哪儿了。
萧吟看他无措的模样只觉得有趣,问道:“还没睡醒的话回去歇着,原本今日就该让你休息。”
言毕,她想起屋外必定还有个坚守本职的家伙,无奈笑了笑。
怀章拿书遮了脸才敢偷偷去瞥萧吟,见她在笑,他便不再似先前紧张。
只是想起方才王喜的话,他心头一紧,虽还有些胆怯,到底抵不住心里一阵阵的疑惑,试探着问道:“萧娘子以后会跟着殿下去建安吗?”
萧吟填完了香粉,敲过香篆,准备起篆,问道,“怎么这样问?”
怀章一直等她完好起了篆,才继续道:“萧娘子如果去建安,一定带上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