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萧吟叹了一声,怀章以为是自己犯错太多教她不悦,忙道:“萧娘子恕罪。”
萧吟示意他搬凳子过来坐着, 总该是找个开口的机会。
怀章坐下,拿了书在手里搓着猜觉得心情缓和了三分。
“原被三郎缠着没空顾及你, 是……教公主欺负了?”萧吟道。
怀章猛烈摇头, 道:“公主如今对奴婢和善多了, 再未像从前那样任性, 好……好说话得很。”
“那是有人别人教你受了委屈?”
“没有。”怀章忽然得了萧吟关心很是高兴, 但他放不下顷盈, 思前想后还是向萧吟求助, 道,“萧娘子, 奴婢能请你帮个忙吗?”
萧吟从软枕上直起身子,浅笑道:“说吧。”
怀章缓缓道:“公主近来或许是遇见了烦心事, 镇日闷闷不乐。奴婢询问,公主却不说, 眼下更打听不出什么来,所以想请萧娘子帮忙想想办法。”
“你打听到什么?”萧吟问道。
怀章摇头,道:“与公主有关的事,奴婢也隐约听见两件。一是汉王殿下也许要外放去南方,公主与汉王殿下兄妹情深,公主或因此不高兴。第二是……”
“第二是什么?”
“第二算是件喜事。奴婢只是听他们说的,说是公主已及笄,陛下跟皇后在物色驸马人选。这件事总不会教公主心烦吧。”
“你可安慰过公主了?”
“说过了。汉王殿下虽要在南方待一阵子,但还是会回来的。况且奴婢听外头人说,陛下如今最在意南方的事,派汉王殿下过去是看重他,追根究底是好事,公主该为汉王殿下高兴才是。”
萧吟倒是头一回得了这个消息,如果当真如此,她心里可感激杨煜。
不见萧吟作答,怀章有些急了,问道:“萧娘子,这下如何是好?奴婢不忍心看公主总是郁郁寡欢,她……她也可怜的。”
萧吟摆手,道:“我无意打探公主私隐,你们之间的秘密,你替她守好。若是当真舍不得她难过,不妨再多花些时间陪她。”
“奴婢愚笨,实在想不来宽慰公主的法子,也是实在探不出来她究竟为什么事烦。”怀章道,“若说是二殿下与皇后,年深日久都是这样,不至于教公主如今才这样发愁。”
“排除掉所有可能的不高兴,那剩下的便是原因了。”萧吟道。
怀章没明白萧吟的意思。
笑意解释道:“公主及笄,将要婚配,但她未必愿意。”
怀章完全没考虑过还有这一层,一时错愕,睁大了双眼看着萧吟,道:“陛下与皇后必定会为公主挑选最佳驸马人选,必然配得上公主,该是良人,公主怎还会不愿意?”
萧吟笑道:“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。”
怀章显然顾虑,道:“奴婢不敢,哪有这等身份去询问公主的婚事。”
“可是不愿意,公主也得嫁。她从小受了天恩,总要还报的。”萧吟谈道。
真情难得,何况在利益至上的皇室宗亲里,轻盈这一嫁,能婚后夫妻和睦,渐渐培养起感情最好,若是得不到夫妻情义,又碍于家族势力,才最折磨人。
察觉到萧吟愁绪渐深,怀章有些了猜测,试探道:“萧娘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”
“我去管人家的家事做什么。”萧吟随口道。
怀章却放在了心上,觉得自己确实多事了,遂住了口不多问。
见内侍情绪低落,萧吟重拾笑容,与他道:“公主婚事前路未知,你放心不下的话,不妨陪她走一段,如何?”
怀章立即洞悉了萧吟的用意,摇头道:“萧娘子又要将奴婢送走吗?”
他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儿,眼巴巴看着萧吟,害怕与不安都从眼睛里蹦了出来。
“没说送你走,只是问你愿不愿意陪公主适应一阵,如果公主也需要的话。”萧吟道。
怀章自然知道这不过托词,这“一阵”就是“一辈子”,不就是要将他送给顷盈吗?
他顾不得曾经萧吟说过的话,扑通一声跪在软榻前,恳求道:“奴婢不走,如何都不离开萧娘子。除非是死了……不,死了都不走,魂都要守着萧娘子。”
萧吟看他都快哭了样子,忙将人扶起来,道:“我只是询问你的意愿,你不乐意就且不去。”
她心里清楚,这遣不走怀章,以后杨煜有的是法子为难他,他们主仆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。
“萧娘子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。”怀章委屈,犹犹豫豫地还是吐了心里话,道,“怪伤人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