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你记得,为何之前又要说‘和我生生世世不分离?’”
她想起小时候屡次被朔哥哥嫌弃的样子,几乎是吼出来:“你明明就不喜欢我!你宁愿参军,宁愿永远不回来,也要和我退婚!怎么会想和我不分离!”
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!”墨朔吼了回去。
吼完就后悔了,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顺着满口胡诌,“我之前说五年后回来退婚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你分开。”
冷汗落了下来。
这还怎么编啊,简直是字面意思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,我五年内必回到你身边。”他的喉结滚了下,“然后我们就成亲,五年是我给自己定的期限。”
邬云双愣了,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墨朔。
成亲?
朔哥哥以前从未提起过,每次别人谈到他们的婚事,他总是别过脸,或者移开视线,脸上带着愠色,他从来都是厌烦这桩婚事的,怎么会想到成亲?
难道,难道他爱慕自己?
邬云双过去十七年的春夏秋冬中,有十三年是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墨朔一起度过的。
但是这十三年中,他总是嫌弃她。
嫌弃她跑得慢,嫌弃她武功差,嫌弃她贪吃贪玩爱记仇。
所以邬云双觉得他是不喜欢和她玩的,换言之,也就是不喜欢她。
毕竟是娃娃亲,双方爹娘定下婚事时,也无法从他哇哇的哭声中得知他并不乐意。
这还是头一次,不是油腔滑调,也不是拐弯抹角,他直白、坦诚地表达出想要与自己成亲的意愿。
这是骗人的吧?
邬云双看着面前的少年,他正抬头专注地望着自己。
虽然一身血污,连脸上都沾上了不少,那双眼睛却极为澄澈,倒映着蓝天、白云还有她的影子。
不像是说谎的样子。
可是她向来是将朔哥哥当做玩伴,当做哥哥的,他怎么就喜欢她了呢?
她想起之前娘亲,还有白芨姐姐问她,是否喜欢朔哥哥。
她的回答是喜欢。
现在忽然发现她的这种喜欢确实和墨朔所说的喜欢不太一样。
她像是被他击败了,气焰落了下来,却还要硬摆出凶巴巴的样子,她坚持道:“你胡说,你才不是朔哥哥,他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,他又不喜欢我……”
墨朔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。
他深谙撒谎的艺术,最绝妙的谎言便是隐去关键部分的真话。
“我们分开已经有些年了,遇到的人、见过的事不再相同,我无法在原地等着你。抱歉,我不是那个几年前陪着你玩闹的‘墨朔’,我甚至没有以前的记忆。”
他这样说的时候,一直在紧紧盯着邬云双,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。
“可是无论我怎么改变,我还是‘我’,都是你的‘朔哥哥’。”他指着自己的胸口,“我的心不会变。”
邬云双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满脸通红,甚至想要抽手逃离,却被他死死攥住。
“你看,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我们的定情信物。”他从怀里摸出来那块沾血的玉佩,“每次上战场时,我都会带着它,我怕我再也无法回去见你。”
邬云双认得那块玉佩,她有块几乎一模一样的,上面刻着“墨”字,被她丢在首饰盒里。
她以为朔哥哥也同她那样,不会在意这块小小的破石头,谁知道他却珍惜到随身携带,放在心口的位置。
那块玉佩像是个照妖镜,照得邬云双羞愧到无地自容。
偏偏墨朔瞅准了她那丁点良心隐隐作痛的罕见时机,疯狂补刀。
他握住她的手,控制着蜘蛛爪刀,抵在自己肩头。
“进入后宫后,我确实对你照顾不周。”他微微用力,那蜘蛛爪刀便在他的肩头划了一道口子,“我随便给你砍,绝不还手,算是赔罪。”
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,邬云双却迟疑了,甚至往后缩了缩身体。
“我不杀了你了,暂时。”她甩开他的手,收回蜘蛛爪刀,“但是,我不是放松了对你的警惕,我并不完全认同你就是朔哥哥,如果有异常,我会立刻杀了你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?”墨朔捂着肩头的伤口,调侃道:“一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,二来感谢你为我除去冒充者。”
别看他身上受了伤,但是墨朔狡猾得很,刚才他特意控制了力道,那伤口看着恐怖而已,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位置,对于皮糙肉厚的小将军来说,不痛不痒的。
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是刺激到了邬云双,她恼羞成怒,像只炸毛的猫咪,故意在他腿上踩了一脚,“你在骂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