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密的长发乱糟糟的,像是地里没除干净的杂草般四处疯长,已经拖到了膝弯处。
这么热的夏天,顶着这么旺盛的头发,又穿着这么严实的衣服,让邬云双都想为她抱拳,称其为勇士。
可是女人身上却透着一股清冷的寒意。
也许是她的白裙子上沾着些如同血污般的深褐色污点?
或者是因为过道的声控灯灭了,光线过于阴森晦暗?
抑或是她的身材比例异于常人?
对了,从猫眼看过去,女人长得很高,几乎快顶到天花板,脖子要比普通人的长好多,像是长颈花瓶。
那么长的脖子,显得脑袋非常小,比拳头大不了多少,比例严重失调。
不过类似这样的长相,邬云双之前在秀宫就见过了。
那些太监个个都长手长脚的,她早已见怪不怪。
她奇怪的是,这个女人明明背对着他们的房门,紧贴在对面邻居的房前,可为什么他们的门铃一直在响呢?
包括现在。
明明门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。
邬云双踮起脚,眼珠子都快挤进猫眼了,从上瞄到下,从左瞅到右,真的没有再看到其他人。
就只有站在邻居门前的女人。
两家大门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六米,如果是她在按门铃,又是怎么背过身,将手伸地那么长的?而且也没看到她从背后伸手呀。
而且,邬云双总觉得女人在无限接近自家的房门。
女人并没有移动,而是两家大门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变短。
她现在连邻居大门上停了几只蚊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真神奇,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?
朔哥哥说,这个世界与她所在的世界,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科技的进步。
所以她能清晰地看到对面,也是猫眼的功劳吧,城墙上的箭孔可做不到。
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扣几个猫眼带回家。
那样弓箭手就能清晰看到敌将的要害,一击必杀。
不对,应该连敌将皱纹里夹着几粒尘土都数得出来。
毕竟她现在不止能看到对面大门上停着的蚊子、门上的猫眼,还有猫眼后的室内——
墙上挂着黑白画像,啊不对,是黑白照片;桌案上点着一对白蜡烛,瓷盘中装着苹果香蕉。
待要看清照片的内容时,被猫眼上的脏污挡住了。
视线的边缘处,有些毛毛刺刺的黑色线条,可能是太久没有清理了吧。
邬云双伸出手指去抹,却发现是细细长长的头发,从猫眼的边缘处扎了进来。
那是夹在两扇门中间的女人的长发。
因为无限靠近,她脏兮兮的黑发已经贴在了大门上,像泥地里的蚯蚓般,微微蠕动着,钻过了猫眼与大门衔接的缝隙。
邬云双被这几根油乎乎的头发弄得作呕,她连忙往后退开。
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,此时却撞到了什么。
肩膀突然被按住。
透着寒气的手,如同没有生命的死物,重重地搭在她身上。
邬云双第一个反应便是那门外的女人出现在了身后,心跳乱了几拍,缓慢地回过身,才发现是莫朔。
他估计是洗了冷水澡,都没擦干,发尖还在往下掉水珠,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。
“是谁一直在按门铃?”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,一边随意地问着。
“……没谁。”邬云双略作思考,应该不是那个女人在按门铃吧,“估计是有人调皮捣蛋。”
刚才照片上好像是个小男孩,说不定就是他在按门铃,长太矮了,所以她看不到。
“奇怪了。”莫朔也凑到猫眼旁,“对面很久都没有动静了,我以为早就搬家了……”
透过猫眼,他看到对面的门半掩着,有个小男孩站在门口笑。
是那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笑。
嘴角向上弯曲到了不能再弯的地步,眼睛也像倒扣的月牙一样,充满了笑意。
可是男孩的面色铁青,没有一丝鲜活的生命力,使得极致的笑,显得诡异瘆人。
再加上,他总觉得这个男孩在盯着自己笑。
可是他是透过猫眼往外看,男孩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呢?
莫朔想到了自己以前看过的鬼片,背后有些发凉。
应该是错觉吧,他可不信神佛鬼怪。
不过还是决定打电话问问母亲,对面邻居的情况。
原来就在他去B市和姑妈一家度假的几天,对面新搬进来一对母子,据说孩子小时候发烧将脑子烧坏了,极其调皮捣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