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个长了手的气球,拼命在那里晃动着小短手,可是肚子都被挤扁了,手还没摸到树。
墨朔都快忍不住笑了。
“算了,我们今天睡在树下。”他走上前,揪住她的领子,“我怕你再努力点,等下要飞走了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邬云双缩回小短手,努力摸到衣襟的下摆,将自己蹭乱的衣襟拉下来,“但是我真的很擅长爬树!”
“我知道。”墨朔找了块相对干净点的地方,靠着树坐下,“我家又又最擅长爬树,简直和小猫一样。”
“嗯嗯!”邬云双放心了,也坐在墨朔身旁。
两人望着天上的明月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很快便沉入了梦乡。
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营地,负责守夜的人便会依次叫醒沉睡的众人,分发食物与装备,筹划今日的队列。
一切准备就绪后,众人才开始缓慢又谨慎地向山顶进发。
然而今天居然没人叫醒墨朔和邬云双,明明他们就睡在树下,人来人往的,却无一人愿意举手之劳,叫醒他们。
墨朔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,睁开眼看到天光大亮,意识到两人都起迟了,连忙推了推身旁缩成团的邬云双,喊她起床。
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,今天有些特殊。
平日这时候早就出发了,现在队列都还未集合,乌泱泱的人群全聚在不远处,围成了厚厚的人墙,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两人收拾妥当后,邬云双架不住满心的好奇,拉着墨朔挤过去看。
她个头矮,原地蹦了几下,跳得再高也看不到里边发生了什么。
不过身材娇小也有好处,她低下头像条灵活的小鱼挤进去,左钻右突便游到了人群的缝隙中。
“挤什么挤?”堵在外侧的壮汉满脸横肉,看着就不好惹。
可是他转头看到邬云双和墨朔之后,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,往后退了一大步,让开了路。
邬云双并没注意到壮汉的异常,一头扎进人堆。
墨朔猜想壮汉对他们的恐惧是因为昨晚吃蜘蛛的行为,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,不动声色地观察着。
他发现随着他们的到来,人群中渐渐传来窃窃私语,声音压得极低,故意避开他们,但是他依旧听到了他和邬云双的名字。
他们所到之处,人群会主动分开一条路,仿佛走在前的是恶霸老虎,他是跟在后的大尾巴狐狸。
娇小猛虎没费吹灰之力,就轻松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。
原来大家是围在一块巨石旁。
石头上长着随处可见的青苔、藤蔓,没什么稀奇的。
红色的液体点点滴滴坠下来,滴在树叶上,压弯了叶面,树叶弹回去又接到新的一滴。
邬云双顺着血迹抬头往上看。
昨晚那个戏弄她的醉汉此时就仰躺在巨石上方,脖子卡在石头边缘,脑袋悬空垂下来。
双眼已经被剜去,空洞的眼窝中插满了盛开的鲜花。
鲜花应该是才被采摘下来的,勤劳的蜜蜂围着花蕊采蜜,与缠绕在尸体旁的苍蝇时不时撞在一起。
鲜血顺着眼窝处倒流,死状惨烈。
可是除了眼睛被剜去,男人身上再无其他伤口,衣服干净整洁,连昨晚在地上打滚粘上的污泥都不见了。
实在让人想不通他到底因何而亡。
虽然营地经常死人,但是多半是被林中的怪物所害,被啃得只剩下骨头。
见多了森森白骨,这种齐整、与鲜花相伴的死亡反而让人觉得恐怖。
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锁定在墨朔和邬云双身上,昨晚醉汉与他们产生过争执,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毒手。
营地内部死了人,连太傅也坐不住了,他被人搀扶着,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,驱散了人群。
“我相信你的为人。”太傅拍着墨朔的肩头,“交给老夫吧,我一定会查明真相,还你一个清白。”
墨朔拱手称谢。
可是眉头依旧紧锁,倒不是因为被当成了嫌疑犯。
而是那个明显死于谋杀的死者,和他一样,都是穿越者。
人群逐渐散去,连邬云双都被小皇子拉走了,他还驻足在石块前,细细观察着。
肩膀被人拍了下。
墨朔回过头,是个陌生的男性面孔。
看着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,微长的刘海几乎盖住了眼睛,个子不矮,但是他习惯性佝偻着背,所以比墨朔还低半个头,显得唯唯诺诺。
他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下四周,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,“你……也是穿越者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