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阙台(8)

作者:谢一淮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赵仕谋俯首,未有言答。

颜辅仁只是说:“官家仁孝,不会不尊先帝遗诏。”

便要说起当年孝宗不豫[2]时了,因储君年幼,为保大周内政稳妥,先帝于清醒时特召赵仕谋、颜辅仁进宫,要他们尽心辅佐幼君,保太后垂帘时不受臣子相迫。又恐奸人陷害,幼君不能自主,故而设此约,“永不罢颜先生相,永不黜赵太尉官”,以保明堂安稳。

遗诏在此,官家也不得不奉。

又说好些话,赵仕谋才说:“谢虞度候功绩不凡,若他能为大周收复西州,便是万年流芳的好事。若他有不臣之心,我也当全力以赴,保大周太平。”

如此,太后才就此放心。

崇政殿外月色皎洁,两位紫衣权臣出宫去,对而拜过。

人也喊他“二哥”,身边朋友也喊他“二哥”。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[1]:出自唐·陈去疾《西上辞母坟》。

[2]:“不豫”是天子有病的讳称。

仆从称女主人为“娘子”,称男主人为“阿郎”。

在本朝,兄弟之间都是按“哥”来称呼的,排行老几就是几哥。“姐”同理。小赵排行老二,他大哥喊他为“二哥”,父亲喊他也是“二哥”。但因为关系亲密,就喊他小名“阿敛”。家里仆人也喊他“二哥”,身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喊他“二哥”。

民间如此,皇室也如此,一般不喊“父皇”,喊“爹爹”;喊嫡母叫做“娘娘”,喊非嫡母的生母叫做“姐姐”。

按道理说不应该有“公子”这个称呼,但我觉得好听,就用了。

皇帝在私下里自称“我”,不称“朕”。

本文称谓是根据历史改的,不一定符合历史,注意辨别。

第4章 第二 吹角营(一)

春光杳,夜中寒。

谢承瑢翻来覆去觉得冻身,三更半梦,犹处铁马冰河之境。

他听见沙场上战马嘶鸣,长枪划破天际,快准狠刺入活人胸膛,而三尺鲜血飞溅。那些血溅到他眼睛里,叫他骤然惊醒,细喘不止。

屋内有恬静的蜡梅香气,淡淡飘进鼻子里。他摸了一手蜡梅花瓣,坐起身来,恍惚间以为手上仍沾染鲜血,可定睛一看,分明什么也没有。他掀了被子起床,跑到窗户前吹风,直到清醒了,他才觉得好受。

他常做噩梦,排解噩梦的办法,也许就是吹风、发呆。

又在地上睡了半宿,天还未亮,正赶上谢祥祯起来上早朝。院内嘈杂,谢承瑢起床问父亲安,送父亲出门,然后练刀。

过去每日皆是如此。自白昼到黑夜,他将所有时光都倾付于刀枪了,同龄的孩子都在读书、玩闹,他却在军营里挥动几十斤的枪对阵粗犷大汉。也不是觉得辛苦,就是觉得很遗憾。

平日里光习武了,他自然认不得几个字。幸好名字会写,简单常用字能懂,其它一概不识。他阿姐比他好些,读过一些书,但后来也因为从军弃了。

不读书,脑子就笨。依父亲所言,笨就是平庸,平庸易驭;笨就是听话,脑子没那些弯弯绕,一眼就能看穿,忠奸易辨。如此,官家放心。

父亲要他做忠臣,要他将一切都奉献给大周,包括命吧。

谢承瑢在院子里练刀,折断数枝,磨钝刀刃。他有心事,连练刀都心不在焉。

从前他们一家都在京城郊外,或军营,或乡间,不知城内是何模样。如今父亲高升,他便也定居珗京内城。城里那些富家子弟各个斐然,文武两全,恐怕他很难融进去。

他心生卑微,以刀尖作笔,以泥作纸,写了一个“承”字。字可以说是奇丑无比,歪歪扭扭胜似狗爬,也没人教过他书法,写对了就算成了。

城内公子哥们写的字,比他要好九千倍吧?

本又想写“瑢”字,却听阿姐的声音传来:“练完了吗?去校场了。”

谢承瑢赶紧用脚蹭平了地,回应说:“来了。”

走时回头望了一眼那寸土地:要是自己也能写得一手漂亮字就好了。

谢忘琮脾性从来豪放,可对弟弟却十分温柔。因长姐如母,平日也多关切。

“方才瑢哥在写字吗?”她问。

谢承瑢如实道:“是,这几日多有感慨。”

“什么感慨?”

“我想读书。我的字太丑了,以后上疏,百官中唯我字最劣。不读书,就不会多写字,话也说不清,到时候他们都不懂我在说什么,怎么办?可爹爹又不准我们多读书,我不知道怎么做。”

谢忘琮无言,此时他二人已出了家门,距离北营也远,进退之间,她有些思索。

她看着谢承瑢眼里渴求的神色,忽然说道:“前几日我路过一家书院,走外面正好能听见先生授课。早晨不赶,我们去偷听书吧,听一半再去校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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