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规全被拦的时候异常愤怒,说什么都要见官家,后来还是被人请了出去。张元熹则平静很多,见不到官家,他就去崇政殿拜见皇后,请皇后主持国政,明日垂帘上朝。
辛明彰在崇政殿里看奏疏,这是她唯一能够光明正大地参政的机会。前些日子她一直挂念群臣弹劾皇太子的事情,不知这些“忠义之臣”都说了什么太子的坏话,今日总算得见。她也亲眼看见了元清宫的贺词,兴许是谁别有用心,但这份心是使不上了,中秋宴不会如期,官家能不能醒也未可知。
“殿下,官家不豫,正是殿下罢免曹规全的最好时机。”张元熹说。
辛明彰笑笑:“罢免宰相,总要有说辞。张相公给我什么样的说辞?”
张元熹说:“曹规全利用职权之便,帮白玉馆获得接纳罪臣入贱籍子女之资格,并联合珗京府府尹扣留户籍,转入它地,私营营/妓,笼络地方禁军。崔伯钧也为他的朋党,可一同拿下。”
“都查清楚了?”
“崔显银已经被抓入大牢,正在审讯。他是个骨头软的,打一打就招了。至于曹规全,有王氏为人证,不会有差错。”
辛明彰却说:“除罢宰相要由皇帝来做,官家不豫,我想罢曹氏,并不好办。至于崔伯钧,他手里还有五万擒虎军兵权,不先罢官罢兵,不好动。”
张元熹听此,狠狠叹气:“殿下,机会来之不易,若不能在此时拿下曹崔二人,下一回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。不要等太子灵前即位时再生事端。”
他急,辛明彰却不急。她慢悠悠地把元清宫的贺词翻面,反扣在案上,说:“再等等。”
第二日,李祐寅仍不能视朝,但早朝如期而行。没有人说皇后要来听政,诸位大臣到了垂拱殿,一见宝座后的珠帘,皆大惊失色。
皇后未至,便有人愤慨道:“陛下尚未痊愈,就有人在觊觎权位!难道是陛下说要皇后前来监国?”
说话间,辛明彰不急不慢地走进珠帘,倒没有因此而发怒。那大臣冷嘲热讽说:“中宫坐得住,臣站不住!”
“卿站不住?”辛明彰笑说,“刘梦恩,他站不住,赐座。”
刘梦恩果然端来凳子,放在那大臣面前。
辛明彰道:“坐啊,我倒是要看看,卿敢不敢坐这凳子?”
宰相还站着,岂有下面的坐着的道理。那大臣不敢说话了,低下头,乖乖拿好笏板。
见底下没有声音了,辛明彰才说:“陛下身子不好,由吾来替陛下听政。凡有国之重大决议,皆有吾转而报给陛下。陛下有言,我说话,和他说话,是一样的。请诸位卿家奏对。”
臣下面面相觑,这才有兵部尚书董淳出列,说:“殿下,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纪官人致仕,殿司管军有阙,不知陛下与殿下是否有殿帅人选?”
辛明彰说:“尚无。若诸位有举荐,不妨一说。”
董淳道:“臣以为,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应由资历深之武臣担任。朝中管军,论功绩,还是赵官人最高。殿帅之职,非赵官人莫属。”
当即就有人提出反对,冯迎说:“论资历,崔官人不比赵观忱低,怎么能叫做非赵观忱莫属呢?”
“冯右丞别忘了,近日私设营/妓案,崔官人家的五哥也参与其中,怎能再做殿帅?”
崔伯钧辩驳说:“崔显银尚未定罪,同我有什么干系?”
“崔显银能在地方私设营/妓,难道你不知道?你没有出力?”董淳冷笑说,“这时候说无辜,可没人信!”
崔伯钧说:“臣清白之身,陛下能见。旁人诬陷,我是一概不认!”
曹规全也说:“除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事,当由陛下决断。中宫殿下虽监国,尚无任免三衙长官之权,可不要逾越。”
辛明彰并不恼,她说:“相公所言极是。我知道我的身份,不劳相公再三强调。除授殿帅之事,我会问过陛下。”
曹规全和崔伯钧也没什么话可回。
又说起刘宜成的事情,林珣说:“刘宜成勾结地方禁军证据确凿,有谋逆之嫌疑。其拒不承认,恶劣顽固。刑部认为,谋逆之罪,宜当弃市。”
听“弃市”一词,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。曹规全也憋着怨气,此时他是想替刘宜成求情的,可只要稍稍动嘴皮子,便会有谋逆、结党嫌疑落在他头上。为了保全自我,他还是打算弃了刘宜成。
辛明彰看无人反应,便说:“自然。刘宜成已被罢去所有官职,又犯大错,就按刑部所提议的,弃市。”
底下窃窃私语,有人问她:“殿下,大周建国以来尚无处死官员之先例,何况弃市,是否要同陛下商议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