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敛不搭理他,继续说:“我得把他们审出来,让他们招。”
谢承瑢说:“你审不出他们的。”
“我一定能审出来,若审不出,就送他们去死好了。”
谢承瑢噎住了:“正因为如此,我才不想把他们交给你。你一天到晚就杀杀杀的,他们是人!他们不过是收钱办事,你要杀,怎么不杀雇他们的人?”
赵敛觉他不对,反问:“你知道是谁雇的他们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赵敛看他要走,抓住他手腕问:“你知道是谁,不告诉我?”
“不要再追究了,算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不追究?我偏要追究,我偏要把他们打得半死,不然是个人都能打你的主意了?还是说,你知道是谁雇他们的?”
谢承瑢心说不好,又被猜中,撤了手往屋里走。
他躲到屏风那头去,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。被屏风挡着,他说话才更大胆:“二哥,我心里有数,你也不要问了。”
赵敛还在这猜:“崔伯钧?秦书枫?还是唐任?我觉得是崔伯钧。”
“不对。”谢承瑢拈着屏风后面的兰花,折过来、折过去,后来才小声说,“二哥,思衡姓梁。那些人以为我是思衡,所以来试探我。”
赵敛一下子就明白了,坐在凳子上说不出话来。
思衡姓梁,少有人知道思衡姓梁。他知道,瑶前知道,赵敬也知道,那是他以前无意中告诉他的。瑶前犯不着找人来跟踪谢承瑢,只有他哥。
“你瞧吧,我说了,也让你为难。我不说,你也担心。其实说来说去,最为难的是我。”
可怜的兰花,枝叶都被谢承瑢拽下来了。他想把叶子再接上,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。正此时,赵敛从屏风那里摸过来,贴到他身上去。
“阿昭,我给你做主。”
“怎么做主?那是你亲哥哥。你们兄弟二人要是因为我吵起来,我就又当罪人了。”谢承瑢把兰花叶子绑在一起,觉得好了,才又说,“算了吧,当作不知道,也就过去了。况且那两个人也没有打算要杀我,只是试探我会不会武。我成习惯了,随手就打上去,他们鼻青脸肿的,比我惨。”
“我能当作不知道吗?你还替他们开脱。”赵敛不乐意,“就算是我哥,也不能对你如何。我回头找他去,他要不来和你请罪,我就跟他分家。”
谢承瑢有点惊愕:“请罪?分家?”
“他做错了事,不来请罪吗?我是没办法找人把长公主揍一顿,但我能找人把他揍一顿。”
“疯了吧你,那是你哥。他从小陪你一起长大,你为了我要揍他?算了,别想了。”
赵敛不依,他说:“我非要赵瞻悯过来同你请罪,他若不来,我们弟兄俩还有话要吵呢。你别担心,我怎么会让你难做。”
谢承瑢觉得这样也好,便说:“你看吧,我信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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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。
赵敛持着白灯笼上朝,才过左掖门,去往待漏院,林珣便从他身后追上来,呼唤道:“观忱。”
“林官人。”赵敛作揖,“今日官人来得可早。”
“不早,不早。”林珣同他并肩走,理好微微皱起的宽袖,说,“这几日睡不着,唐任的案子交到大理寺,刑部也闲不下来,我一直在为其烦神。”
赵敛用余光瞥他一眼,说:“看来官人也彻夜难眠了?不过你们司法司的事儿,我沾不上边,不能替你分忧了。”
林珣又说:“官家把案子交由陈复一个小官来查,确实很难行。没有我在后面助他,他怎么能成事呢?”
“夷玉一向爱做他人贵人,今也如此?”赵敛笑着看他,“看中他什么了?”
林珣被识破了,叉手说:“陈复曾家道中落,更知道听话的好处。在朝里,随心所欲可不能成事啊。乖巧些,不是让你我都好过吗?”
赵敛噗嗤一声:“哦,看来我还给你引荐了一个好人物。”
林珣笑笑,还是拱手说:“不知观忱同陈复有过什么过结,今日说出来,也好互解恩怨。”
赵敛不再笑了,慢悠悠往前面走:“过结恩怨算不上,我只是单纯不喜而已。他做他的官,我做我的官,又碍着什么事儿呢?”
林珣一听,笑意更甚:“既如此,观忱也成了陈复的贵人,若他来日有登高位的机会,第一个就要来拜你。”
“怎么,你笃定他这一回能成?步军司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呢。”
“难道在观忱心里,就非得有个头绪才能定案?步军司里死了人,肯定要拉个人出来的,不是唐任就是是秦书枫,总不能是你吧。”林珣低头,把笏板上的字看遍,说,“唐任,不过是诸多水花中的一点而已。观忱若是想在步军司站稳,止一个唐任,还做不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