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阙台(494)

作者:谢一淮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七月半的百官大起居,赵敛终于见到唐任了。

他平时根本见不着唐任练兵,偶尔问营里的将领,只得到回话:唐将军一直都在军营里。

赵敛叫谢有棠去摸唐任的动静,在不在军营,何时在的,来了多久,都要一一查明。后来谢有棠报告说,唐任这些日子都不在营,不过联合着营里的将领糊弄他而已。

不在军营,还能去哪?赵敛想,也许是化成苍蝇飞了,今天才能见到那只苍蝇。

“二郎!”唐任远远就瞧见赵敛了,提着灯笼便上前问好,“二郎早。”

“早。”赵敛作揖,将白灯笼稍微提高一点儿,映亮了唐任的脸。他一直带着笑,说话也和煦,“官人今天来得早,用过早膳了么?”

“用过了,方才在宫门口刚用过。二郎吃了么?”

“吃过了。”

唐任同赵敛并排走,一路欢快谈笑,未有半点生疏样子。赵敛也极好说话,凡有问必答,并不摆上官的架子,叫唐任非常惬意,警惕心也渐渐松懈。

快要到待漏院,唐任突然问:“在下前几日送给二郎的大礼,二郎觉得如何?”

赵敛脸一沉,把周围看了个遍,才作无奈神色:“官人还说呢,真是要害死我了。”

唐任疑惑道:“此话从何说起呢?”

“官人不知我已经成婚了么?你冷不丁地往我家里塞那些人,不是想害我,是如何?”赵敛语气轻轻,虽是责备话,却完全没有严厉的语气。

唐任自然知道赵敛心中不快,连忙赔罪:“是我之过!是我疏忽!我早该知会你一声,不叫你那样难做。”

赵敛摇手:“官人请我吃酒可以,送小倌就罢了吧。”

唐任灰溜溜地点头:“是,是。”他低头,暗自责怪自己思虑不周,可那日在宴会上,分明是赵敛自己说喜欢娈童,怎么就变卦了?他也不敢问,只得在赵敛边上长吁短叹。

“怎么了?官人不要自责,我并非有责怪官人的意思。”赵敛拱手,“我还要多谢官人好意,你送我的那些小倌,我都挪到厢兵那里去了。反正厢兵那里都缺人,我送几个过去,厢兵的将领还很高兴,也算是替我行了好事。”

唐任听此,倒也自在不少。他说:“我实在是不知内情,触了二郎逆鳞,这一定要负荆请罪,不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!”

赵敛笑笑:“好说好说,不如我请你来我家吃酒,此事就一笔勾销,且散了。”

“怎么还有我犯过,要二郎请我吃酒的道理?不妥。”

赵敛道:“官人有所不知,我初来步司,人不识、兵也不识,还得仰仗官人。我请你吃酒,又有何不妥?还是说官人不稀罕我的酒?”他笑意更甚,“酒差了些,可我是真心诚意要请官人的。”

唐任笑嘻嘻的,哪能在拒绝,便说:“自然可以。二郎想要什么时候?”

“择日不如撞日。”赵敛晃了一番手中白灯笼,悠悠说,“就今晚吧。”

下了朝,赵敛又如往日一样要去步军司营,方才出了紫宸殿,远远地看见一个人。

这人着绿袍,个矮略胖,走路时,总要抬手扶一扶唇上的两瓣胡子。他是孤身走的,旁边并无官人近身。

怎么如此眼熟呢?赵敛觉得在哪见过他,可又没什么记忆。

“观忱。”林珣从台阶上下来,“观忱一会儿何处去?”

赵敛作揖:“去步司。”

“我正好也要去步司收些文书,随你一起吧。”林珣将笏别进腰带,看赵敛视线老往底下扫,遂也同往,“观忱在看陈复?”

“陈复?”赵敛终于想起来了,“我觉得他眼熟,好像在哪看过,你这么一说,我倒是回忆起来了。”

林珣问道:“是旧识?”

“算也是。”赵敛下台阶去,“崇源年间被贬的刑部侍郎陈启,你还记得?”

“记得。”

“这个陈复,就是陈启的儿子。当年和我一起在杏坛书院读书的,算是同窗吧。”

林珣诧异道:“还有此事?我只知他是五年前才考上的进士,因名次不高,先到地方任了官,这几年才入京。他当时随着陈启一同被贬出京了。”

赵敛有些揶揄讽刺的意思:“陈复不是很会读书么?怎么五年前才考上进士?”

“依观忱所言,陈复的书当是读到脑子后面去了。”

赵敛笑了几声,仔细望着陈复的背影,问:“他现在是在何处当差?”

林珣说:“大理寺,现是大理寺正。”

“从七品的职事官?”赵敛思忖半晌,“从七品,是个好官啊。”

步军司营今早依旧没有晨训,赵敛才进来时,这些士卒正恍若无人地抱着盆到处跑,散漫无度,哪怕是副都指挥使来了,也全然当作看不见。有的人嘴里还叼着半只包子,训衣也不穿整齐,叽里呱啦地从大门面前跑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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