雄略军打了一路胜仗,现在已经到了所向披靡的地步。曹规全见此向赵敛提议,希望他赶紧平定延州,速速班师。
赵敛嘴上说是,可说归说,做归做,他又不急着打了。他想要慢慢和西燕磨,为自己、为手下将士,再多挣些战功。
磨到三月初十,他收到了一封秦州来的密信,署名是彭六。
信上说,崔兴勇出城碰到金宗烈的三千精锐,不幸战死城下;谢承瑢一时分神,被箭射穿肩膀,今还昏迷不醒。
赵敛才读到这里,后头再有多少字都看不进了。
“怎么了?”瑶前问。
赵敛捏住软绵绵的信纸,眉头紧皱:“阿昭出事了。”
瑶前急忙夺过信来看:“崔兴勇死了?!秦州主帅崔兴勇死了?”他难以置信地把信再读一遍,“秦州主帅战死,后面的仗怎么打?”
赵敛没说话,挥开案上的纸,抓了一支笔就来写。
“你做什么?”
“谢同虚出事了,我不能再在延州玩儿了。最好是一个月把延州两县收回来。”
瑶前大惊:“一个月?一个月想把萧弼的军逼退,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赵敛冷冷说:“不容易,不是做不到。你现在出去叫他们备战,明夜我要攻萧弼的军营。”
“明夜?!二哥,你犯不着为了谢承瑢做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情!”
“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,叫你做,你就去做,不要在这儿劝我。”
“二哥!”
赵敛瞥了他一眼:“去叫他们备战!”
“是。”瑶前悻悻然出门,他觉得赵敛疯了,一个月把西燕军逐出延州,真能做到吗?即便雄略军士气高涨,即便赵敛敢打敢赌。这太冒险了,激进未必能有成效。瑶前反复思量着,又想到了谢承瑢。
谢承瑢要是这回死在战场上,二哥会怎么样?他知道二哥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,或说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。如果谢承瑢真的死了,二哥会怎么做?会原地造反吗?雄略军都已经带出来了,想造反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。
瑶前希望谢承瑢没事,他不能赵敛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。
第二日,赵敛开始猛打萧弼军了。
现在萧弼军无首,士兵分散,赵敛派了三路军去剿。他不想让西燕军退到梓州,这样他就没有借口北上入秦,所以他把这些残兵败将全部往北赶,一路穷追不舍。
萧弼费力拖着伤残的身子往秦州逃。他还留着之前赵敛废他肩膀的那把刀,那是他耻辱的见证。他要时时刻刻都记得,就是这把刀废了他的右手,就是赵敛毁了他。现在他又被赵敛像逗蛐蛐一样追着打,窝囊到家了!
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金宗烈那样畏惧谢承瑢,这下他深刻地体会到了。他对赵敛既怕又恨,恨得想啖其肉、饮其血,怕得像鼠躲猫、蛇避鹰。
“赵敛究竟要把我们赶到哪里去?”萧弼手下的将问他。
萧弼坐着驴车,底下土路颠得他头发昏。他还抱那把长刀,忿忿说:“谁他妈的知道赵敛是什么意思?想把我们赶到秦州,然后把我们赶尽杀绝吗?!我绝对不会如他所愿!”
“大将在秦州,到时候他一定会来接应我们!”
萧弼嗤之以鼻:“他?谢承瑢一来,他就吓得躲起来了,这他妈的还打个屁的仗!”
驴车跑得不快,眼看赵敛军就要追上,萧弼急呼:“再快点,再快点!”
赵敛追着萧弼入了秦州,果然碰见金宗烈派来的援军。
他自然是不害怕金宗烈的,上来就直接打。这一场战打得激烈,但有赵敛身先士卒,将士们也很有斗志,连把燕军打到秦州辛平县城下。
而在此时,另有一支禁也正在作战。赵敛眯眼去看那里带头的将,貌似非常眼熟。
“那是贺近霖吗?”他问瑶前。
瑶前眺望远处,说:“确实是贺近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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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承瑢醒了,但身子很虚弱,连话都喘不上来,更不要说指挥大军作战了。秦州主帅殂,大将伤重卧床不起,能撑得住擒虎军的只有贺近霖他们这些新将。
贺近霖虽对谢承瑢有了改观,可仰慕他的那颗心仍未变。花流已经立了很多功了,他还没有。这一个月他都非常积极,即便仗打得烂,即便是他看见燕人的铁骑还会畏惧,他也要坚持率军在前。
他想趁着谢承瑢受伤的时候多立点功,想做个让谢承瑢夸赞的好将。
这回大概是他打得最烂的一场仗,还恰好被赵敛看见了。
赵敛这回合已经战毕,大军没撤,就在不远处等着贺近霖军打仗,颇有兴致。
“二郎不上去帮帮?”杜奉衔来问。
赵敛摇头:“我看看大周新将有什么本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