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净说些屁话。”谢承瑢穿好衣服,再回头的时候,赵敛又已经睡着了。
帐外寒冷,风带着寒气卷到人的身上。雨淅沥沥地打在伞面,像鼓声。谢承瑢踩过地上浅浅的水坑,裹紧身上的氅衣,匆匆往校场去。
雄略军的将领们还未来齐,谢承瑢算是早的。他习惯早到,坐在案前翻将领名册,眉头一直皱着。
约到辰时,诸位将领才都来了。
这回商议的是均州防御之事。延州守将宋骧的死讯总算传到均州,谢承瑢对此很不安。毕竟现在是两任都部署的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候,如若西燕趁机发兵,延州未必反应得过来。
原先骆永诚确实有在加固城墙,眼下延州情况微妙,均州又紧邻延州,最好还是将修城墙的事情继续下去。
代议恒说:“加固城墙还是要厢军来做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但不是要重整禁军么,天武军的兵之前一直都不操练,有些人已经不具备禁军的选拔要求了。况且雄略军是上等禁军,不能因为要重整禁军,所以就把那些差的、资质平的收进去。雄略军可以阙,和天武军也需要有区别。原天武军的能用则用,不能用,全部充厢军。”谢承瑢说完,又看旁边,“代管军觉得呢?”
代议恒点头:“我以为可以。”
“雄略军里不能用的也要裁掉。”谢承瑢说,“军费不养闲人,如若没那个做上等禁军的本事,那就不要做了。厢军虽不作战,却也不能白白养着。除了修城墙这些,也时刻带他们挥一挥枪,做好万全的准备。”
商议完,谢承瑢想起身回帐子,听见有人问:“今天怎么赵二郎没来?”
谢承瑢还没说话,底下就有个人说:“二郎病了,所以没来。我已经代他同都部署说过了。”
谢承瑢看向说话的这个人,杜奉衔,是当年佟刘起义归顺的将领。
所有的将官都该来这儿商议,是谢承瑢允许赵敛不来的,算是包庇。没想到还能有人帮赵敛说话,他顺势说:“他是有些不适,已经同我说过了,大家不必惊讶。”
均州还在下雨,不大不小,很惹人烦。谢承瑢抬头看天上的毛毛细雨,慢悠悠打开伞。他看见杜奉衔站他身后,也有打伞的意思。
谢承瑢问:“你是不是枪使得很好?”
杜奉衔有点吃惊,答道:“都部署抬爱了,并不算很好。”
“你太谦虚了。阿敛在我面前夸过你,我记得你。”
杜奉衔笑了,挠了一下头发。
“我知道你和他很要好,”谢承瑢看向天上淅沥沥的雨,“我正月就要启程回京,你留在阿敛身边,要帮帮他。”
杜奉衔说:“二郎对我有恩,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二郎那一边。”
谢承瑢颔首。
杜奉衔又说:“都部署对二郎好,所以我对都部署也好。”
雨有些要停的意思了,一阵风把雨珠又卷过来。谢承瑢听了半刻雨,说:“今后,你只要对阿敛好就可以了。不是所有人对阿敛好都是真情切意的,你不需要信任他们。”
“是。”
雨真的停了,谢承瑢一脚踏进泥泞里。他走了三步远,突然想到什么,回过头来:“杜秉……?”
“杜秉崇。”
“杜秉崇。”谢承瑢微微倾身,“你功夫好,我先把阿敛交给你了。”
杜奉衔向他承诺:“我会帮着他的。”
十月初的风凉,但谢承瑢没觉得背痛。他的伤已经好很多了,什么时候都不觉得疼。他才走近帐子,见赵敛站在门口等他,眼巴巴的,要望穿了。
“门口冷,你站在门口做什么?”
赵敛踢了一脚垂下来的衣摆:“外面下雨,你是不是淋湿了。”
“我有伞。”
谢承瑢躲进帐子里,避了一身的风雨。赵敛依旧堵着门,瞧起来愁眉不展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怎么。”
赵敛把帐帘系好,说,“天冷了,我怕你又不舒服了。”
谢承瑢放下伞,抖了许多雨水下来,故意洒赵敛一身。赵敛也不躲,就站在那看着他。他很无奈:“我没有不舒服。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,你快过来。”
“准备了什么?”
“你过来就知道了。”
赵敛扭扭捏捏地过去,坐到谢承瑢身边,还装可怜的贴着他。他专心看谢承瑢拿出来的精致小盒,里头放了柿子饼,还有漂亮的刀穗。
“柿子饼是我托人送珗州买来的,还没坏,昨天我偷吃了一个。”谢承瑢又把刀穗拿出来,“这是我自己做的刀穗,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手这么巧,好看。”赵敛更倚着他,“又送我刀,又送我刀穗,我都舍不得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