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咬我!”
“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,是生是死,是天上还是地下,我都跟着你。带我走行吗?”
赵敛吁出一口气:“昭昭,我们是该互相成就的,而不是互相拖累的。你跟我走,就是我拖累你。无论如何,我都不能这样。”
“可是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“我也很爱你,可是你要是一心扎在我身上,就不值得了。昭昭,你才二十岁,将来那么长的路要走,我又怎么忍心把你拴在我身边,把你带到没有归处的地方去?”
谢承瑢不听,他反复说:“二哥,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“我也很爱你,但你不能跟我走,我只能是你的累赘。”
谢承瑢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要断了。他崩溃地说:“二哥,你是辜负我。”
赵敛回过头来对谢承瑢笑:“这次我要做负心人了。”
谢承瑢用力咬赵敛的后颈,都快咬出血了。他怨恨地说:“现在我恨你了。”
*
辛明彰代管国事后亲自到御史台审赵仕谋,审讯了几日,总算落定。十一月二十,她请诸位常参官以及赵敛、赵敬往崇政殿,隔帘议事。
仅一个月,辛明彰便摸清了朝中局势。抛开其他人不说,她是真的很喜欢赵敛,赵敛确实才能出众,而且杀伐决断,如果将来赵敛能掌兵权,一定能平衡住其他武将。最重要的是赵敛与李祐寅有积怨,这对辛明彰而言是好事。
辛明彰叫群臣进殿,先是问了些琐事,而后转到赵仕谋身上。
她说:“我这几日已在御史台狱审清楚了。所谓甲胄一案,两方说辞,又无人证,确实难理。为此,我特派人去西京寻了先帝生前身边的宦官,总算得了一点消息。”
底下常参官都盯着她,她从容地说:“先帝身边曾有一个宦官,名为张清,很受先帝信赖。张中官自先帝还是太子时就跟着他了,恰好知道此事。这位张中官就在西京舒州,奉吉已经和他见过一面了,拿到了他的手书。”
谢承瑢稍稍抬眼,他很疑惑,张清,也就是李絜,不是已经死了吗?
辛明彰笑笑:“甲胄确实是先帝赐给赵恭权的,赵恭权说得都是实话,也没有任何谋逆之心。我找到了当年赐甲胄的书册,都是误会罢了。”
她把赐甲的册子拿出来给诸位常参官过目,有常参官质疑说:“张清?先帝身边有叫张清的中官吗?”
辛明彰说:“高奉吉,把先帝在时所有的宦官名录拿给这位官人看。”
高奉吉和几个内侍转身到内殿去抬名录,厚厚一本,约有一人高。
“官人若不信,大可在名录中查。”辛明彰说。
那官人看到这本册子,登时无言了,也没想着真的去翻。他低头说:“娘子英明。”
“此事关乎朝廷颜面、社稷安危,一定不能马虎大意。近一个月,我查遍书、阅遍册,审遍人、问遍人,这才查清原委。只是误会而已。”
谢祥祯出来问:“敢问娘子,此赠甲之册,如何定真假?”
辛明彰说:“有先帝朱印,请管军来看。”
刘梦恩将册子摆在谢祥祯面前。
谢祥祯去看,果真是先帝印。旁边臣子们看了,也纷纷说:“好像是先帝印。”
杨荀问:“赠甲册不假,为何现在才拿出?如何御史台的查不出来?”
“这就要问问御史台了。”辛明彰转向御史中丞,“我知道御史台一直很辛苦,可是辛苦归辛苦,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?”
御史中丞昏头昏脑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他听明白辛明彰是什么意思了。他扑通跪下:“请娘子恕臣死罪!”
“官家病着,不宜行狱。我知道诸卿都是为大周思量,出了这些事,诸位都不想见。我不主动行罚,但若有自行请罚者,我也从愿。请罚的,我都会报给官家,让官家处置。”
谢祥祯无话可说了,望了杨荀一眼。杨荀也觉得纳闷,怎么好端端又冒出这么多证据呢?到这儿,他才想明白是官家想要放过赵仕谋了。
辛明彰又问:“除御史中丞外,还有谁要自请罚的?若没有,我便再说如何处置太尉了。”
杨荀先出来说:“臣无意诬害太尉,却酿成大祸。臣自请罚。”
“还有么?”
谢祥祯看杨荀也请罚了,自己不好再沉默,便也出来说:“臣也自请罚。”
辛明彰点头:“等我回去同官家商议,再行罚事。”
殿中安静半晌,辛明彰忽捂面低泣:“几月来,朝中乱作一团。每每思之,我都泪流满面。大周之所以强盛,是因君臣和,将相和,官官和。只有如此,才能与天下和。现在朝中吵成这样,如果再这样下去,大周还有什么气运可言呢?眼下官家也病了,留我一妇人监国,只盼着你们安分些,我也就好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