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承瑢捂住脸:“小伤,别担心。”
“什么小伤,都有疤了,能算是小伤吗?”
“只要没死都算是小伤。没事,别担心。”
思衡很心疼,他盯着谢承瑢眼下的疤好久,恨不能把这道疤移到自己身上。他自责地说:“可惜我什么都不会,要是我能像瑶前那样,跟着哥一起上战场,那就好了。”
“怎么,你想我们家一个都不剩了?”谢承瑢拍拍思衡的肩,“好了,去吃饭吧,你的眼睛和嘴巴都要皱巴到一块儿了。”
晚上,思衡和谢承瑢坐一块儿吃饭。吃到一半,思衡忽然说:“前阵子,御史台有个监察御史来过我们家。”
“监察御史?是那个刘官人?”
“是姓刘。”思衡有些忧虑地说,“他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了,哥。”
谢承瑢放下筷子:“他知道什么?”
思衡害怕隔墙有耳,起身到外头看了一圈,确定没人了,又把门关上。他小声地说:“迎州捷报传来之后,刘察官就到家里来了,点名说要找我。我同他见了一面,他一见到我,就说我和哥儿长得像。后来他便说起闲话来,说到录事巷,还说起……说起娘子。”
谢承瑢略有思索:“你那时候怎么答的?”
“我说,我原本是在乡下长成的,没去过京城的录事巷,哪知道那里头的人呢。我说我不认识白玉馆的梁氏,那刘察官便笑了,又问我,是否与哥儿是同母所出。”思衡后怕地捂住胸口,“我按阿郎教我的,什么都没说出去。这刘察官也未多追问,给了我几贯钱,叫我不要乱说,就走了。我没要他的钱,又找人送回去了。”
“御史台本就是监察百官之司,即便是风言传闻也可上奏,不必讲究十足证据。官员若以贱籍出身的女子为妻,御史台告到官家那里去,这个官人是一定要受罚的。”谢承瑢喝了一口白水,“刘监察此番过来,是来套你话的。”
“可话虽如此,现下御史台已盯上我们家,该怎么办?若不是有风言风语,刘官人不会来问我。”
“也未必。”谢承瑢冷静地说,“说不定他是想来给我们提个醒呢,他想知道这些,朝中百司自然也会有别人想知道。这不是就在给我们提醒么?”
思衡不解地问:“朝中官人为什么想知道这些?”
话还没说完,有仆从隔着门来传话:“郎君,外头有个姓赵的来见。”
“姓赵的?”谢承瑢很惊喜,“快请二哥哥进来。”
“二哥哥?哥儿出去一趟,都改称呼了?怪黏糊的。”
谢承瑢笑笑:“我说快了,我想说‘二哥’。”
思衡信了。他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,又和谢承瑢说:“刘监察这事儿,哥儿不要告诉任何人。等阿郎回来,你再告诉他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今夜是晴夜,微风阵阵,比冬天的风要吹得舒服多了。灯光撒了一地,赵敛身上的香味也撒了一地,顺沿琉璃灯洒出的橘色跳过来。
“二哥。”谢承瑢远远就喊了。
赵敛眼睛都笑弯了,还没靠近呢,就展双臂要抱。
谢承瑢躲过去:“二哥吃饭了么?这么晚过来。”
“没吃呢,我到醉仙楼带了点吃的,在瑶前手里。”赵敛跑得急,额头冒了点点的汗。他还是想贴着谢承瑢,往谢承瑢身上凑了一凑,“好久不见。”
谢承瑢替他把汗擦了,说:“也没有很久不见。饭在瑶前手里,那瑶前在哪?”
赵敛嘿嘿笑:“他在后面,我跑得快。”
谢承瑢简直不能急了,他也不懂赵敛在着急什么。
赵敛后退一步,朝谢承瑢端庄作个揖。看见思衡站在旁边,顺势也作了个揖。
思衡吓得赶紧后退一步:“二公子使不得,”他对赵敛作长揖,“请二公子安呢。”
“你怎么这副表情?”赵敛问。
谢承瑢说:“你吓到他了。”
赵敛很不好意思,他向房里望了一眼,看见一桌子菜,问道:“你们吃饭呢?看来我晚了一步?”
谢承瑢懒散地倚靠木门:“没太晚,一起吃?”
“我给你带了鱼,”赵敛假装看身后瑶前来了没,趁谢承瑢不注意,立刻在谢承瑢脸上亲了一口,“这是报酬。”
思衡都看呆了:“哎!”
“你要死!”谢承瑢踢了赵敛一脚,“快进去。”
赵敛说疼,踉踉跄跄进门,顺便把谢承瑢也拉进去了。
思衡傻傻地站在门口,还在思考为什么赵二郎要用嘴唇触碰自家郎君的脸。他不觉得这是亲吻,因为没有男人亲男人的。
过不久,瑶前也来了。他真要跑死了,头上汗水直冒。
他喘着说:“二哥跑得真快,我在后头都追不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