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仕安旋即躲开,只是身下那匹马胆小至极,看见刀来了,下意识往后退,他没能抓稳缰绳,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畜牲!”
赵仕安再抬头的时候,赵敛的刀就已经悬在他的喉间。
山谷中惨叫连连,血腥气很快弥漫。赵敛把那些痛苦的叫声都抛在脑后,他淡淡看着赵仕安:“叔叔,你不认我,真是让我伤心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?”
赵仕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:“你竟是如此韬光养晦之辈,为何刚才在城下不与我认真打过?”
“如果这个问题你都想不懂,那你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了。”赵敛将刀再近赵仕安一分,“我问你,刘初四阵营中可还有其他将领?伪齐行军布阵是如何的?”
赵仕安看着那点刀尖,用力吞下唾沫:“雄略军还会不知道我大齐的形势如何?”
“我在问你话。”
“哼,你们雄略军不是早……”
赵敛没心情听赵仕安说废话,直接挥刀划伤了他的手臂。血一下就破出来了,赵仕安愣了半晌,等疼了,他才想起来嘶喊:“赵敛!”
“我问你什么,你就答什么。齐州其余四城的守城将领分别是谁,动向如何?”
赵仕安被割裂皮肤,血顷刻沾湿里衣。他还想说别的话来挽回一点自己的尊严,可是看见赵敛冷漠的神情时,他又有恐慌从心底冒出来。
赵敛好像不耐烦了,他的刀割进了赵仕安的肉。
“我说,我都说!”赵仕安蹭着往后躲,他想避开赵敛的刀,“齐州城是陆润,还有其它的,我都告诉你!”他将几县的守将一一供出,又把齐军内所谓“朝廷”成员、齐州粮饷情况等招来,说完,他跪求赵敛饶他一命。
“我愿归顺大周,请贤侄放我!”
赵敛默默将齐州这些守将和城池对应起来,持刀的手也慢了。
赵仕安见状,立即要爬走,很快就被赵敛逮了回来。
“现在倒说你我是叔侄了,方才要拿我人头、扬言要杀我爹爹的话,你怎么又不说了?”赵敛将赵仕安摔在地上,“我当然能放你,可我若是放了你,你回到清平县,不一样要因轻敌损兵折将被斩么?左右都是死,既然你愿意归顺大周,不如就死在大周,死了,还做大周的鬼啊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赵仕安蓦地瞪圆眼睛,那把长刀刀面映出他惊悚的面容。
“说什么?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的话?”赵敛喜欢看赵仕安惊慌失措的表情,“好叔叔,只有死,才是你最好的归宿。”
“你不能杀我!赵敛,我是你叔叔,我和你是同祖的亲人!我是你爹爹的族兄弟!同族之人自相残杀,岂不是给祖宗蒙羞!”
赵敛双手握住刀柄,笑道:“你说要杀我爹爹的时候,怎么没想着你是我爹爹的族兄弟?你投降叛军、做乱臣贼子的时候,怎么没想到这是在给祖宗蒙羞?”
赵仕安往后再退,手指缝都溢满了地上的沙土。他带着哭腔说:“乱臣贼子……乱臣贼子也可做开国功臣,你曾祖能赌,我为何不能赌?”
“是吗?原来你也想赌一赌。”赵敛抬头看山谷里染血的树叶,“你现在不想做乱臣贼子了,你想做大周的功臣,是么?”
赵仕安蹦出眼泪,连连点头说:“是,是!”
赵敛扬起刀:“我给你一个做功臣的机会。我把你的人头带到清平县城下,用你的头,换清平县内军心大乱,怎么样?如此,你也算是立头等功了。”
“你不能杀我,你不能杀我!”赵仕安惊惧道,“二哥,二哥!我和你是同祖宗的亲人,你不能杀我!若如此,你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?!”
赵敛恍然大悟:“叔叔说得对。”不过很快,他又露出冷漠的神色,“那就等我死了,下了黄泉之后,再向祖宗谢罪吧。”
说罢,一刀砍下赵仕安的头颅。
血喷了赵敛一身。他低头俯视着赵仕安的尸体,眼里映了一大片血色,比卞山里的枫叶还要红。
“是红枫叶。”他说。
“二哥!”瑶前骑马飞身赶来,他看见一地鲜血,震惊说,“你把他杀了?!”
“杀了。”赵敛擦干净刀上血迹,“带着赵仕安的人头,去清平县。”
“你怎么能把他杀了?他是伪齐的大将军,你押着他去城楼底下,不是能引那些人开门吗?”瑶前下马,望着赵敛满手的血,“二哥,不论如何,你都不能杀他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他是你的叔叔!”
赵敛笑了:“他是大周的叛贼,他是逆党。”
“二哥!”瑶前用袖子把赵敛脸上的血都擦干净了,“无论如何,都不该是你杀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