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了一会儿,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孟星河横起手臂擦了擦脸,抬头看房间预订的时间已经超过五分钟了,便起身准备出去。
在走廊里他碰到一个脸熟的健身教练,只知道对方的英文名字叫Eden,好像也是这个球馆的老板之一。
对方迎面走来,盯着孟星河胸口被汗水打湿而展开的一片印记,移不开眼。
孟星河不算胸肌十分发达的类型,但是形状流畅,属于很有亚洲人特色的健美。这时候被汗水浸湿的运动衫贴着肌肉,勾勒出线条,格外显眼。
他被盯得有点尴尬,侧了一半身子想和Eden错开。
却不想对方走过来后直接调转方向,十分自来熟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腰,“今天怎么一个人来,没和阿辰一起?”
廖东辰是孟星河一起打球的搭子,以前腾讯的同事。两人房子买得近,又都喜欢打壁球,便凑到了一块儿,在这家球馆开了卡。过去都是他们俩约着一起来打球,今天孟星河实在心烦得难受,便没有预约,独自前来。
“今天没约他。”
“你看着很累啊,心情不好?”
孟星河跟Eden不熟,这样的话题太过于亲密,已经属于搭讪的范畴了。他低头看了看对方浑身紧绷的肌肉,心里顿生反感。对方的目光和话语虽然掩饰的不错,孟星河还是立刻嗅出了一些蛛丝马迹,觉得Eden对自己有一股说不出的欲望。他现在可能是在撩自己。
面对这么直白的注视,孟星河甚至觉得有点恶心。他暗自对比一番,觉得自己的性取向大概真的没出什么问题,对着凌睿会心慌意乱一定是个例外。都怪凌睿长得太漂亮了,自己才会有那种错觉。
他拉大步距往前走了两三步,稍微和Eden拉开距离,避免无意识的肢体接触。
“要是累了,游泳放松也不错,要不要下楼去游两圈?”
“不了,要回去了。”他继续加快步伐。
走了几步,Eden还是提出:“要不我们一起去喝一杯?我朋友在衡山路有一间小吧,酒不错。”
孟星河停下脚步,扯了一下无袖T恤的圆领,脖子上的汗水打湿了衣领后面的商标,擦刮着他的脖子让他很不舒服,“Eden,不好意思。我今天不想去,以后也不会去。”
对方没想到孟星河忽然撕开言语间的遮遮掩掩,这样直白的拒绝了。片刻之后Eden恢复了一开始的笑容,主动退回到安全的位置上,抱歉道:“打扰了。”
孟星河见他态度大方从容,没有死缠烂打的迹象,松了一口气。同时也为自己还没有被凌睿掰弯而放松了神经。他回家之后倒上床便睡着了,难得没有辗转反侧。
然而这一夜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枕无忧。
他在梦里又见到了凌睿。
凌睿摇身一变,变回了高中时候的模样,比现在更单薄、清瘦,个子也更矮小一些。他蹲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,弓着腰系鞋带,半天儿也挽不成一个蝴蝶结。其他的选手都从身边超过去了,他还在和他两条不顺服的鞋带斗争。
孟星河都替他着急,想要过去帮他。
好不容等凌睿系好鞋带继续跑步,梦境又切换到了教室里。黄昏十分,教室里没有开灯,只靠着一点点夕阳晚霞照亮,昏暗得恰到好处。
他推门进去,凌睿就站在阴影里,正背对着他脱上衣,身上还是刚才跑步的运动服。
男生纤细的腰肢因为上臂的拉伸而绷紧,背后两个腰窝在昏暗得光线中一明一暗。孟星河只觉得自己非常热,热得想要扯开自己的衣领,扇扇风、散散热。
他往前走,凌睿像是听不见脚步声一样继续换衣服,又把短裤也脱了,然后是鞋子。他赤脚站在那里,三角裤的背面被撑得满满当当,形状像桃子一样。
“凌睿。”孟星河喊他。
凌睿却恍若未闻,他弯腰从书包里拿出一条连衣裙。那裙子不像是孟星河以往给他买过的任何一条,淡粉色的中长裙摆有一点蓬起,而裙子上身却是窄窄的收腰丝绒,丝绒的红要比裙摆略深一点,到了领口处,那抹红色又淡下去,这样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向两端的渐变色,层次清爽。
孟星河想问凌睿,是谁给你买的这条裙子?
至少他从来没有买过粉色的裙子。这好像是他和凌睿之间的一种默契,即使凌睿穿女装一点也不违和,但是粉色,总归不像是属于他的颜色。
然而梦里的这条裙子,凌睿轻而易举的便套上了身,贴身又娇俏。
他一直背对着自己,孟星河着急地走过去,想要他转身,想要问他裙子是谁买的。可是他靠近不了凌睿,他往前,凌睿也在往前,似乎这之间的距离是恒定的,谁也无法打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