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朕来说,这封信其实也不算是匿名。”他又看向秋画画,温润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,“信里正是今年文科探花王寐之的笔迹,也就是千面盗贼的笔迹。”
秋画画眨了眨眼睛,“难道是举报信?”
夏温良笑笑, “没错。他举报明云宫八年前伪装成水匪,劫走户部用于赈灾的漕粮。同时他也举报了当年调查此事的监察部官员。”
“当年, 监察部调查结果是前户部尚书裴源监守自盗。”
“朕看了卷宗, 刑部等一致认为此案证据确凿,但念在裴源往日为人正直, 为官清廉,所以最后没有判处死刑,而是流放了前户部尚书裴源一家。”
凭秋画画丰富的游戏经验判断,此案一定有蹊跷,夏温良肯定会说卷宗内有疑点。
夏温良果然话锋一转,接着说道:“朕在查阅卷宗时发现,杨相提供了一项关键证词。”
“据记录, 那日,杨相乘游船自秦淮河驶至江上, 恰好目睹了裴源漕船上有船夫将货物转移到另一艘船上,行动间似乎井然有序。”
“井然有序?这个描述肯定不会是普通的水匪吧。”秋画画道。
夏温良颔首,“所以调查此案的官员才会认同监守自盗的说法,漕船上的随军行动自然是井然有序的。”
一旁的路王放下茶盏,开口道:“明云宫和普通江湖门派不同,明云宫内的权力被以世家形式瓜分,像是缩小的朝廷。”
“一直以来,明云宫都是江湖中文武兼修的典范,他们不仅有武官,还有学官。”
“学官通常会在学成后脱离明云宫,参加文科考试入朝为官,就结果来说,大部分有明云宫背景的人都会在秦淮及周边郡县任职。”
说完了明云宫的构成,路王说回了案中的水匪,“明云宫完全有能力组织一场井然有序的劫掠。”
秋画画思索道:“明云宫和军阀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明云宫服从于稽查司的管辖,从未逾矩。”夏温良说,言辞间隐有几分无奈。
“明云宫所行之事,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。”路王咳了几声,放在木椅扶手上的手微用力,又及时控制住。
苍白的手背凸起青筋。
秋画画偷偷瞄向他的手背。
夏温良看着秋画画的小动作轻笑了声,“爱卿所想朕明白,只是朕需要证据,否则江湖门派人人自危,不利于天下太平。”
路王抬眼,与秋画画对视,“是非黑白,天下人自有判断。”
“朕若贸然出手,便是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’。是黑是白一张嘴,这天下还是盲目的从众者居多,秋姑娘不也成了他们口中的血魔吗。”夏温良缓缓道。
秋画画默默移开视线,提问道:“司家和明云宫到底是什么关系啊。”
“秦淮第一世家司家独占漕运,从不理会江湖之事。但,司家这一代的司极云是明云宫内门弟子。”路王还看着秋画画,“至于究竟是司家需要明云宫,还是明云宫需要司家,姑娘以为如何?”
秋画画:“……”
“我不了解这些。”
安静站在旁边的风铃晚开口了,“九年前,明云宫前宫主燕富一家在江上遭遇水匪,水匪行为恶劣,不劫船,只是击破船体,看着船上所有人都活活溺死。”
“当时有数艘渔船远远目睹此事,虽然稽查司记录的卷宗里,目击者都说是附近的水匪作案,但我去问他们的时候,有人告诉我,沉船案半月前,仁义帮才组织过帮众剿水匪,而且秦淮繁华,多有船运,按理来说秦淮的水匪都不成气候,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就突然冒出来一伙做事那么狠绝的水匪。”
“那封举报信所说的是真的,那么或许明云宫内有些人不是第一次在江上作案了。”
“明云宫前宫主一家……”秋画画喃喃道,“观星阁观星道人,九婴门薛家……”
“三年内三大门派同时发生剧变。”路王虚握拳于唇前,忍下咳嗽声,微微蹙眉,“既然明云宫和观星阁发生的事都不对劲,臣认为九婴门薛家一事亦有隐情,应旧案重查。”
夏温良沉吟片刻,“确实。不过负责调查的人选还需要考虑。”
“而且千面盗贼举报的案子也要重新调查。”他看向秋画画,眼中带着笑意,“看过信后,朕对于千面盗贼易容下的真实身份有个猜测,秋姑娘或许会感兴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