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狠下心只把宝珠的出生证明拿了出来,又把那张全家福合影撕下来一半,只留了她们一家人的上半身, 想起什么似得去了赵勇睡觉的屋子里,翻找出了另一份认干亲时的过继见证书。
当初过继宝珠时一式两份,章福安一份, 赵勇一份。
她把赵勇这份和出生证、半张全家福叠在一起,拿起那个装首饰的小箱子快步去了宝珠睡的里屋。
宝珠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, 很害怕的叫她:“阿妈……你和二爸吵架了?”
“宝珠不怕。”王凤仙当着宝珠的面将首饰小箱子的底部卸了下来,很小声的和宝珠说:“这下面是个夹层只有阿妈和阿大知道,阿妈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面,宝珠要记住别和任何人说,等以后你阿大来找咱们再把这些还给他,知道吗?”
宝珠点点头。
王凤仙把藏好的小箱子塞进了宝珠的被窝,重新走出去在土灶旁大声的喊:“好!烧了!全烧了!烧了你就满意了!”
她抓起那些见证过她好日子的纸张丢进快熄灭的土灶里,明明是自己做戏,可看着那张婚书被点燃,她还是悲痛的哭了起来。
赵勇跑进屋子里来,看见被烧的婚书、相片,又看王凤仙,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,早该烧掉了。
等他走了,王凤仙慌忙伸手将土灶里的火扑灭,将那些碎片混着眼泪一片片捡起来,包好了放进首饰箱子里。
她把那对翡翠耳坠、宝珠的长命锁一样样收进去,就像收起她美梦似得好日子,要埋好不能被人发现。
可她想,活下去就有机会见到章福安,要活下去的,带着她的宝珠好好等着章福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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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里,太阳下坐在轮椅里昏昏欲睡的赵宝珠像做了个梦,突然醒了过来。
她睁开眼想到什么似得对身边的儿子赵平安说:“我记起来了,小箱子下面有夹层,阿妈放在夹层里了。”
“什么夹层?”赵平安没听懂。
赵宝珠让他打电话给赵朗朗,和叶律师说:东西在箱子的夹层里。
赵平安让她别着急,给儿子赵朗朗把电话打了过去,可是没人接。
又给叶律师打,也没人接,好像从昨天晚上开始赵朗朗的电话就老没人接。
他想了想,怕出事就给晓山青律师打了电话。
谁想到,晓山青律师也没接。
“今天真是奇了怪了,都打不通……”赵平安嘟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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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此刻,晓山青顾不上查看静了音的手机,他对面的章家父子起身要走。
叶尘去了丰海两天一夜,他这两天一直在约着章家父子谈谈和解,不要闹上法庭,可章家父子三推四推,今天早上晓山青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。
章家父子还是起诉了亡故的王凤仙重婚罪,并且他们拿出了一份新证据——当年赵勇的[典妻书]。
证实了当初王凤仙就是赵勇的妻子,被典当给太监章福安六个月,而典当时王凤仙没有怀孕。
他们的目的不是判王凤仙重婚罪,而是通过这种离谱的方式来让法院判王凤仙和章福安没有婚姻关系,不具备继承权。
有这份典妻契约书在,赵宝珠所说:她生在燕京章福安身边,从小姓章,入的也是章福安的户,以章福安女儿的身份养到燕京战乱。
就全被证明成了谎话。
王凤仙只被典当给章福安六个月,六个月后她就会回到丈夫赵勇家中,那赵宝珠根本不可能诞生在章福安身边。
除非赵宝珠能拿出有利的证据来证明她的出生地。
晓山青仔细查证过了,那时候典妻确实是普遍现象,而章家父子也证明这份典妻契约书是来自丰海那个小村子里,赵家其他后人提供的。
现在对赵宝珠太不利了,章家父子根本不同意和解,坐下后只告诉晓山青:法庭上见。
就起身要走了。
晓山青拄着拐站起来试图和他们谈:“赵宝珠女士根本不打算争遗产,她只希望不要把她的亡母起诉上法庭……”
章名瑞回头打断他:“我太爷的遗产本来就不属于赵宝珠女士,她不是我太爷的养女。”他说话很客气,却很膈应人:“晓律师,我们之所以要起诉已故的王凤仙,是不想我太爷被当成冤大头。我们现在怀疑当初王凤仙和赵勇想哄骗我太爷的家产,才把妻子典当给我太爷,或许王凤仙哄骗我太爷要做他的妻子,我太爷当真了,所以才在遗嘱里写上妻子王凤仙。”
章名瑞说:“但王凤仙显然没有和赵勇离婚,断了联系,甚至在我太爷被抓去海外受尽苦楚的时候,王凤仙和赵勇夫妻恩爱生下了赵宝珠。现在赵家人又想用跟我太爷毫无关系的赵宝珠来骗遗产,晓律师你觉得这公平吗?这就是你身为律师要维护的正义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