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愈看向自己的手掌,手心中,有四个弯月形的血痕静静的躺在那里,还未彻底消退一一是指甲留出来的。
但他记得自己昨晚的情绪一直很稳定,并未做过这样的动作。
还有……花辞昨晚睡下时明明穿的是红衣,现在怎么变成白色了?若是他中途起来换,不可能不惊动颜愈。
所以这一切是……
花辞人已经醒了,但还未睁眼,便难以遏制地咳了两声,颜愈迅速反应过来,将他扶起,关切道:“师父,你感觉怎么样?”
其实不必花辞说,他也知道了大概,花辞神魂不稳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,随时有可能危及性命,而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,就是静养,不是一年两年的那种,而是长期,几十年以致百年的那种。
“……这是什么时候了?”花辞问。
他以前说话是恹恹的,现在说话是病恹恹的,没有丝毫力气,花辞扶了扶额,十分颓败的靠在颜愈身上,听见上方传来声音说:“还早,您要再休息一下吗?”
他几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不了,还没虚弱成那个样子。”
其实花辞对自己的身体从来不上心,就像明知自己神魂不全,还冒险动用神魂之力,明知往生曲会让自己非常不适,却还是吹了,甚至更早之前明知自己身中枯木逢春,却还是先出手救下了那几个护卫。
颜愈视若珍宝的东西,却被他拿来随意糟蹋,如何能不痛心?不过,花辞也确实睡不下去了,因为一大早,花季便来了青枫殿。
颜愈只有小时候见过他一面,对这人的映像只有冷淡少言,大公无私。不过今日一看,倒觉得……他是这群兄弟中最讲情义的一个吧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花季一进门,便注意到了花辞的脸色,蹙眉问道。
“没事……”
“神魂不稳。”
花辞:“……”
他正顺口说一句“没事”,不料想颜愈突然折他的台,简短的说出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,花季听后沉默了一下,暂时没说什么。
花辞:“来找我,想问什么?”
花季没说,却用行动告诉了他。只见他手面向上,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便出现了一把红色古琴,他说:“你说的那件事我会留意,但这把琴,我用不到。”
红木琴是花辞让颜愈带给他的,顺便还稍了几句话,将前不久伐帝之事和花晏还活着的事实告知了他,让他早做防范,既然把聚灵石给了“那边”的人,他便想着,来花季这边调和一下,反正这几件灵器实力都不弱。
除此之外…他也有别的打算在里面。
“既如此,那你行事多加小心。”
花辞也不强制,将红木琴收了起来。不过花季并没有打算离开,反而坐下一副长谈的模样,他问花辞:“我很好奇,你为什么会阻止他们?”
他们是谁不言而喻,花辞唯一阻止的,便是伐帝,他苍白的脸上静默片刻,手指有一塔没一塔的敲击着桌沿,道:“很奇怪吗?我本来就是他这边的人吧。
“再怎么说,他也给了我们一个庇护之所,没有他,我们也许不会过得这般舒心吧?”
但花季却皱了皱眉,道:“但他是魔。”
颜愈心道果然,在帝宫中生活了这么久,怎么可能不发现,自己不是花缔的亲生子?只不过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,有的选择离开帝宫,有的选择留下,但这两者都曾记得那个庇护之恩,而有的人,选择了报复。
花辞笑了笑,说道:“很久之前,还在我小的时候,我问过他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我问他……”花辞似乎陷进了一个久远的回忆,道:“你什么都没做错,为什么要低防他们杀你?他告诉我,其实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犯错,因为存在本身就是错的。”
花季难得的叹了口气,道:“都是一个“命”字罢了。”
“对了,极北之地的雪莲莱山,应该会适合你休养。”
第66章 万山宗
花辞愣了一下,笑道:“多谢告知,我会考虑的。”
花季起身告辞,在临出门之前,偏头留下一句:“兄弟之间,不必客气。”
……
花季说得对,极寒之地的确适合他休养,但此一去,恐怕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。
花辞原本还在考虑,但颜愈心意已决,一定要带他去休养,几番商量,花辞最终妥协。
于是在花辞身体稍好些后,颜愈便带着他踏上了风雪征途。
本来是想快一点,颜愈带花辞直接御剑,但到风雪之地后,他的身体便又吃不消了,无奈之下,颜愈只好找了一辆马车,载两人前行。
外面风雪呼啸,马车内却生着暖炉,香烟袅袅,花辞一手撑着头,靠在角落里休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