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本命灵器
少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,只是洗洗脸而已。他小跑到水边,捧着清水将脸上的泥洗净,怕花辞嫌弃他,又拍拍身上的灰尘,对着水面一番整理。
花辞全程盯着他,在少年抬起脸的那一刻,他眼睛眯了眯,只见这少年模样俊秀,带着少年人的青涩,眉目还未完全舒展开,顶着一张他熟悉的脸……
“颜愈……”
花辞将这两个字念出来,少年听到,还以为是在叫他,惊喜回头,正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,却见花辞抬脚直接抡向他的后背!
这一下丝毫没有留情,颜愈重心不稳,还未来得及惨叫,便已跌入水中。
花辞看着很是满意,心道天赐良机,上一世颜愈折磨他至此,这一世莫非是专程让他来还的?
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?
花辞嘴角勾了起来,本来想这一世相安无事,可你偏偏撞了上来,这可就不能怪我了。
算着时间,颜愈在水里应该即将窒息而死,花辞便大发慈悲的将他捞上来。
颜愈浑身湿哒哒的,花辞碰都不想碰,扔到一边就不再管,他还要下水将本命灵器取上来。
花辞找到那束白光,划破手指将血滴上去,白光亮了一瞬,几乎快将整个水底照亮,等吞噬完血液,才一点一点暗下去。
花辞将玉笛拿在手中,轻轻拨转一下,用手指在上面刻下两个字——韶洛。
这是花辞上一世给它取的名字,巫山洛水,韶华即逝。
拿到了韶洛,花辞此行便算终结,除了那个半途杀出来的颜愈……
花辞上岸,打量着这个还没动静的少年,用脚踢他,问道:“醒了吗?”
颜愈没动,看来是没醒。
花辞也不拖沓,单手将他拎起来,即刻踏上回程的路。
多一个人,回去要耽搁一点时间,只不过这三日,颜愈除了呓语,就没清醒过。
走到家门口,花辞看见阿方焦急的在门口打转。一走就是好几日,阿方一边着急,一边埋怨公子,说着什么“怎么还不回来啊……”之类的话。
“阿方,说什么呢?”花辞轻笑一声。
阿方被叫的一个激灵,转头就看见公子穿着走时的素衣,骑着匹黑马,上面还挂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,回来了。
“哎呦公子!我说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走这么多天呢?我都快急死了!”
花辞下马,阿方帮他牵着,看着上面挂的人,忍不住想伸手试探鼻息。还未碰到,便听花辞说道:“活的,随便找个地方安顿就行。准备热水,我要沐浴。”
阿方连忙接下,把颜愈扔进柴房,又给花辞准备热水,等花辞终于舒服了,他才斗胆去问:“公子,那个人是……”
花辞沐浴之后,便换回之前的艳服,他一边打理头发,一边随意道:“路上捡的,你当下人管教就行。”
阿方:“……哦,可是公子,我看他好像发烧了,还挺严重的。”
花辞动作的手停滞一下,阿方知道,他家公子心软,定会给那个人找大夫看病抓药……
谁知,他家心软的公子轻笑一声,挺邪气的,道:“发个热而已,死不了。”
阿方:“……”
那人怎么得罪了他家公子?这么惨的待遇……
“那……公子,这小子叫什么啊?”
“他叫……”花辞犹豫片刻,才道:“颜愈。”
……
虽然公子不让,但阿方思来想去,还是不忍看颜愈重病呻吟,就私自去药铺买了些药,夜里偷偷煎了喂给颜愈喝——药香十里,阿方也不知道公子闻见没有,反正将这小子带回来后,他就没再管过。
花辞当然能闻见,但也懒得去管,刚醒来这几日,一直在来回奔波,现在抽空可以好好睡一觉,却一直在做噩梦。
梦见的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,就只有他和颜愈二人。
没错,就是那暗无天日的二百三十三年,手起刀落带来的疼痛,他到醒来时还隐隐有感。发个热算什么?他当时何止发过热,身上的伤口恶化流脓都没人管,他只能蜷缩在自己的方寸之地,用指甲扣着……
——将那些烂掉的肉,一点一点扣下来。
或者拼命的撞着额角,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,或者睡的更沉一些。
后背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水交错混杂着,黏在一块儿,乌漆麻黑的,身上的衣衫和血肉粘在一起,动一下都扯的生疼,简直不堪入目。
可颜愈每次都能找到办法,在这不堪入目的一团人肉上面,变本加厉的施加痛苦。
花辞本以为,既然重活一世,那过去的,就让他过去吧。但现在他才发现,根本就忘不掉,根本不可能忘掉!单凭这些,他就能有上万个理由弄死颜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