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辞顿了顿,换一种说法:“对他会有一些影响。
“人没事就好。”苏暮霭抹了把脸,转头朝花辞跪下,
一言不发便磕三个响头。
他想表达感谢,但话到嘴边,却突然说不出来。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,鼻尖一酸,眼泪如滚珠般流下来。
总归是个少年。
他不说花辞也明白,苏暮霭没有了家,整个清静墟上下只留下夜篱一人,但好在夜篱没事,他难以产生劫后余生的喜悦,反而更加害怕。
如果夜篱也没了……
人总是害怕如果,又期待如果。
哭够了,苏暮霭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,他有点担心:“都这个时候了,颜愈大哥怎么还不回来?”
反观花辞就不担心,颜愈和他们分开已经一天,如果打算回来昨晚就到了。
但他具体去了哪里,花辞也不想去猜。
“不用担心你颜愈大哥,他不会有事的。”花辞轻声道。
苏暮霭又问:“那……昨天攻击您的那个人呢?
“应该是杀了,留着也没用。“花辞道:“他的名字叫花宿,是你们的仇人,同样也是我们的仇人,即然他死了,那你就
把这件事藏心里,别告诉夜篱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啊?”
花辞瞥少年一眼,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,叹道:“他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不能帮他少点痛苦,总得让他少些仇恨吧?”
“噢……还是您考虑的周全。”
……
夜篱足足睡了三日,这三日里,颜愈一直没有回来,花季登帝那日,荼蘼给他传信,问他回不回来,花辞说不必了,以后可能也很少回去。
各大门派皆安抚下来,没人知道花缔是魔,只知当日花易容走火入魔,花缔为救人大义灭亲命绝于此。
而花宿想趁此机会争夺帝位,被花辞追杀致死。
一切又回归平静。
花辞将夜篱头上的纱布小心拆下来,苏暮霭站旁边看着,夜篱自醒后一句话都没有说,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,好像整个人都麻木一般。
花辞将手中纱布扔在一旁,道:“睁眼试试?”
夜篱眼捷轻动一下,缓缓睁开。
他的眼睛很漂亮,但现却没了色彩,略显灰色的瞳仁里,什么光亮都没有,他还是看不见。
花辞指尖弹出一簇金光,晃至他眼前,见夜篱有点反应,才道:“能分辩一些光亮,但也只能分辩一些光亮了。”
他是对苏暮霭说的,却见夜篱嘴唇动了动,略显沙哑的声音道:“挺好的。”
“墟主……”
夜篱却道:“别叫我墟主,没有墟主了。”
苏暮霭鼻尖又开始发酸,他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,看向花辞,但见他没什么表示,下定决心,朝夜篱跪下道:“您收留我,我感激不尽,要是您不厌弃我……可否收我为徒,让我来照顾您!”
“以后,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夜篱眼眸微垂,无所表示。倒是花辞看出点什么,动动指尖,苏暮霭顿时被一股力量压下,头磕到地面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,他听到花辞说:“对外人千言万谢是毫不犹豫,对师父倒没个正形,像什么话?”
苏暮霭愣了一下,才忽然反应过来,眼眶涌上热意,对夜篱磕下三个响头,叫道:“师父!”
夜篱默认了。
花辞叫少年出去,屋内独留他和夜篱二人,虽然他眼睛不能视物,却并不影响什么。
夜篱朝花辞的方向叫他一声,花辞应了,听他说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?”
他没有直接问出那句话,但花辞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,那天他给夜篱传话,让他和清韫好好待在清静墟,便是担心一件事。
——时光可逆,命运不可改。
该死的人逃不过,该活的人,死不得。
他以为让夜篱他们无时无刻待在一起,互相扶持,可以逃过一劫,但现在想想,如果他不能早点察觉不对,赶到清静墟,他们恐怕都已身中枯木逢春而死了。
夜篱的离开,反倒救了他一命。
他没回话,夜篱却了然: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你身上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,好比通天塔的另一个你。为什么你选择在通天塔,颜愈便不敢靠近?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。花辞,你们有彼此都不敢面对的东西。”夜篱轻声道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
第99章 大结局(中)
“我想说,该来的总要来,颜愈消失这么长时间你不找,是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,他在等你。”
花辞难得苦笑一声,道:“如果我出了这个门,就会死呢?”
夜篱:“你从来不害怕死亡,你怕的是遇到自己无可挽回的事,但因为这样,你就要永远不迈出这一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