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“帝尊“这二字放得很轻,在场恐怕没有人能想到,这个叫帝尊的人,其实可以喊他一声“父帝”。
青沅道:“晏掌门免礼,请坐。”
一个侍女上前,将他引到了夜篱旁边,夜篱眸光动了动,他看的清楚这个侍女头上没有荼蘼花,也不是之前引他们的那个,
这就很奇怪了。
来了一个人,还有一个空位,周围短暂的议论之后,又陷入了沉寂。这次等了很长时间,但没有一个人心急。
方衍案下的手突然传来了一种柔软的触感,他低下头,不由微怔。
只见一株荼蘼花从底下的石头缝中长了出来,在过于纤细的枝干上长了一朵小孩拳头大的白花,而刚刚,就是这朵花触碰了他。
阿方抓住这朵柔软的花,它自动从枝茎上脱落下来,没有了它的枝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,然后化作了一地纤尘。
阿方扫去它们,手指微微用力捏碎了这朵荼蘼花,白色的花朵化作点点荧光,飘入了他的耳朵里。
——是有人在给他传话。
话不算长,但阿方的脸色却瞬间拉下来,他抬眸看向晏觞,只见对方依旧不紧不慢的晃动着手中折扇,对周围表现出一种漠不关心的状态。
看起来毫无危险性,但刚才传给他的话里,却让阿方对他瞬间产生了敌意,夜篱不该来,不过现在已经迟了。
“让诸位久等,是在下来迟了。”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。等的最后一个人终于到了,众人寻声看去,却被来人惊掉了半个下巴。
“竟然是他……”
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,在这寂静的场地中格外响亮,若是平常,这一句必会吸引一些人来看他一眼,但今日,众人的目光像被盯在了来人身上,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。
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红衣,如花如血,过于白净的脸上无半点瑕疵,这是一张曾出现于几百年前的脸,这是一张令人记忆深刻的脸。
曾经有数不清的人为了见一面而不择手段,最终把它藏在了面具之下再无人可知。
这里的修士大多都活了近千年,也曾见过这位真容,就算不曾见过的,看到他的第一眼也能认出来,毕竟这种容貌的,仅此一人了。
花辞对各种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,径自向前走去,一边走还一边对上面的帝尊说道:“今日这阵仗摆的这般大,想必不会多我一张吃饭的嘴吧?”
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,完全没有注意到花辞竟这般大胆,直面帝尊没有丝毫礼数不说,他随意扫了眼四周,笑道:“呦,看来我来的挺是时候,不然就要面对您老的威压了。”
说完,他脚步一转坐在了晏觞后面。
“他……他他他!这也太不像话了吧!完全不将尊上放在眼里!”
有一位帝宫的朝臣怒目而斥。
紧接着有人附和:“就是!这人胆大包天,触怒了尊上有他好受的!”
听到此言,有些修士不免担心,小声道:“……帝尊不会生气吧?我不想再承受一次他的威压了。”
但出乎意料的,花缔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,他旁边的青沅开口道:“公子乃是贵客,我们自当怠慢不得。”
贵客?!
这两个字在众人脑中转了一圈,花辞与帝宫何时有过交集?!不说他已经百年不曾现身,就是百年之前,他们也未听说过花辞去过帝宫久住。
但是他们很快又冷静下来,青沅只说他是贵客,贵客又不一定代表深交,万一他只是想纳花辞作婿呢?毕竟此人长的这么好看。
阿方朝花辞看了一眼,正好对方也看了过来,方衍正要开口,却被花辞一个手势止住,指了指花缔的方向。
方衍看过去,只见青沅上前一步,高声道:“帝尊昭!“
他一手撑开,上面多了一个金边卷轴,卷轴自动在他面前铺开,上面金字浮动,他念道:“凡一千余四十八年,自已过昭年,心力渐息,特将此位传承于人,三子花易落,才学兼具,德望众出,经世之用,治世之才,特定之为继承者。今日广邀天下群雄,到此一聚,特以承袭礼告天下,望众拜服!”
余音落下,卷轴消失在青沅身前,在场众人神色各异,有的担忧,有的新奇。
他们都在等一个人出现,只要他出现了,尘埃便算就此落定。
“三哥都闭关这么久了,会来吗?”花宿笑问他旁边的兄长。
他的声音不小,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,花辞眯了眯眼,余光看见花季转过头,不着痕迹地朝他看了一眼,而后对花宿说:“会来。”
“话说我都没见过三哥呢。”花奕略带些抱怨地说:“他瞒共出关了一次,却只去见了父帝,都没问我这个弟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