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话一出,席面上看不惯苏平河的人立马跳出来附和:“苏夫人是平乐县主的嫡母,肯定比任何人都了解她。都说娶妻娶贤,像她这种成日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女子,谁敢娶回家去?”
楚夫人和纪夫人闻言都沉默了。
也是,苏平河再好,那也是以男人的标准来评判的。
作为女人,她实在太离经叛道了。
谁把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娶回家,简直就是一个灾祸。
苏平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各家夫人眼里可以随意点评的菜肴,她眼下正端坐在主位,接受着各世家的恭贺。
这个过程唯一的乐趣就是可以欣赏别人送上的贺礼。
大多是一些珠钗首饰,宝石头面,屏风摆件。
她接连看了几个也就失了兴趣。
但还要故作端方,嘴里说着“贺礼别出心裁,某某大人有心了”之类的场面话。
“奕王贺平乐县主受封礼:羊脂雪兔玉玦一对!”
负责唱礼的下人话音刚落,李景知的随从便捧了一个金丝楠木雕花盒出来,盒盖一掀,里头两块玉兔样的玉玦静静躺在赤红锦缎里,通体莹白,隐隐散出月光般的色泽。
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。
羊脂玉又是和田玉中的极品,有价无市的珍贵玩意儿。
饶是苏平河不识货,也知道这份贺礼价值连城。
她下意识朝李景知的方向望去:“奕王的贺礼未免太过贵重了。”
其实县主贺礼就是走个过场,图个吉利,没有多少人会送这么贵重的礼品。
然而李景知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:“送给县主的贺礼,再贵重也值得。”
此话一出,场上众人都有些脸色各异。
奕王如今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,比当年的三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正妃之位却一直空悬。
朝臣有心的无意的,都想要把自家千金往他跟前送。
他只是笑笑。
不接招也不拒绝。
世人都知道他跟苏家走得近,今日对苏平河又是这个明晃晃的偏宠姿态,自然心里都有了计较。
几个朝臣暗地里咬耳朵。
“看来苏家要出一个奕王妃了。”
段长暮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。
他暗地里挥了挥手。
负责唱礼的下人连忙开口:“段老将军贺平乐县主受封礼:寿山石螭龙私印一枚!”
竟是段老将军的私印!
全场哗然。
众所周知,私印可以用来提取存放在钱庄的所有个人资产。
段老将军把私印给苏平河,这是何意?
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们不汗颜吗?
苏平河还没来得及说话,苏淮胥忍不住搭腔了。
“这如何使得?段老将军的私印,怎么说也轮不到平河来拿啊。”
“老朽今日能坐在这,全倚仗平乐县主,”段北乾朗声大笑,“况且,老朽在军营里呆了半辈子,没苏相那么多讲究,老朽的东西,想给谁就给谁。”
苏淮胥知道段北乾行事不拘小节,只好又将眼神移向段长暮:“这……安国公尚且在场,也不劝着点?”
段长暮眼神似笑非笑地在李景知四周转了一圈,然后落在苏平河身上,满不在意地开口说:“本座不缺祖父那点家产,何况,这本就是祖父一早承诺好要给平乐县主的,有何可劝?”
这是昨日段北乾说要给段长暮提亲用的钱。
苏平河被他盯得脸有些微发烫,只好战术性地喝了口水。
苏淮胥知道苏平河跟段长暮之间早已暗生情愫,眼下自然明白段北乾这么做的用意何在,彻底拿这祖孙二人没了主意,只好瞪了苏平河一眼。
“你这孩子,老将军客气,你也就当真要收下?”
苏平河只好佯装推拒:“段老将军这份礼实在太重了,平河不敢收……”
“平乐县主今日收了这么多礼……奕王殿下给的那对玉玦价值连城,县主也没有说不敢收,唯独要退回我祖父的?是不是有些不给我段家面子了?”段长暮也佯装不悦地斜睨了她一眼。
苏平河暗暗在心里骂他一句手段高明,面上却不敢再说话了。
李景知摇摇头,自斟自饮了一杯,假装不经意地将姜晚意给扯了进来:“长辈私印向来是传承给子孙的,便是安国公不在乎,身为安国公府未来女主人的宛怡郡主,也不在意?”
苏平河闻言,握着茶盏的手慢慢收紧,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姜晚意所在的位子。
姜晚意今日一直都很低调,穿着淡青色的纯纱薄衣,头上只簪了几个素玉簪,像是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一般。
此时忽然被李景知点名,她浑身一抖,透着一股子受了委屈又不敢言说的无辜模样,可怜巴巴的,叫人心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