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他真想退婚,自会千方百计去求李崇安开金口。
除非,是他自己不想。
苏平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地划着,并不是剜心的剧痛,却是持续的钝痛,叫人片刻不容忽视。
“她想要摆脱镇国公府,去嫁给一个真正相爱的人不是更好?为什么必须是你?”
段长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为什么是我,你不知道吗?婚约之事……本就是我们欠她的。”
苏平河身形晃了晃,差点没坐稳。
是啊。
自己欠的债,总是要还的。
当初段长暮根本不愿定下这桩婚约,是她央求他帮自己,才一手促成了这门婚事。
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是她自作孽,不可活。
段长暮见她眼圈微红,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欲坠,于心不忍地揽住她的细腰,轻声安慰道:“但我确实从未想过娶她……我只是想暂时不退婚,在她寻觅到良人之前,帮她挡一挡镇国公府给她的压力罢了。”
“她背负着安国公未婚妻子的身份,如何觅良人?”
苏平河凄然一笑,心里差不多也知道自己和段长暮已经产生隔阂了。
她站起身,看着段长暮:“婚约一事,是我当初对不住她,我自会弥补。”
“你如何弥补?”段长暮忽然有些烦躁。
“段长暮,”苏平河的眼底写满了伤感,“我们先暂时分开一阵子吧……等这个问题彻底解决……”
“你要跟我分手?”段长暮也倏地站了起来,难以置信地打断她,“苏平河,你最好收回你说的这句话!”
苏平河被他狠戾的神色吓了一跳,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:跟了我,就不许说分手的事了,否则就视作背叛!
她心里骤然一痛,沉默着转过身去。
第三百七十五章 怎么没名没份了?
“那你要我如何?”苏平河幽幽开口,“没名没份地跟着你,做你的地下情人吗?”
段长暮的脸色难看得像要吃人,他狠狠拽过她的身子,意外地看到了她的满脸泪痕,掐住她臂膀的大手蓦地一僵。
“哭什么?我不是说过了吗?我们先成亲!怎么没名没份了?”
“明明知道你跟别人有婚约在身,我还硬是要先人一步进门?世人怎么看我?”苏平河红着眼睛,强压着哭声,喉咙口哽得生疼,“段长暮…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欺负我……”
少女哭得并不大声,甚至都没有每次床第之间哭得厉害,但就是那样小声啜泣着,丝丝缕缕牵绊着男人的心。
段长暮终于败下阵来,将人紧紧拥在怀里,暗哑着嗓子说:“罢了,你再给我点时间,我去跟圣上提退婚的事……不许说分手,不许再跟我闹。”
苏平河的双眼已经被水雾笼罩,肩膀不住地抖动,到底还是带着鼻音“嗯”了一声。
见她软弱无依地趴在自己肩膀上,段长暮一时又有些心猿意马,但知道她没这心思,只好闷声问:“我送你回苏府?”
“不用。”苏平河的声音还是闷闷的提不起劲,“你这样的身份,亲自送我回去像什么了。”
“我不下马车,就送到苏府门口。”段长暮说着又在她耳畔逗她,“你今日这身衣裳繁琐,我不会穿,保证不在马车上弄你。”
苏平河想起上回马车里的荒唐场景,脸上顿时又涨起一层红晕,挣扎着就从男人怀里逃脱出来:“你再胡说,我以后再也不来安国公府了。”
“你不来,那我就天天去苏府,把你们苏府的门槛都踏平了。”
苏平河:“……”
她以前怎么没发现,这人表面上清冷淡漠,背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。
—
翌日,苏府为苏平河册封为县主一事大摆宴席,户部拨款,礼部督办,排场摆得比从前苏淮胥过花甲时还要盛.大。
说是为苏平河庆贺,但她贵为县主,自然不需要在府门口迎接宾客。
也只有这个时候,她才觉得做女人有那么点好处。
至少不需要像男人似的四处应酬。
但她也并不轻松。
这毕竟是她首次以女装面对所有宾客,半分差错都不能有。
否则丢脸的不光是她自己,还有苏府,乃至整个大齐。
冷芸早就在宫里嬷嬷的教习下学会了县主妆容和发式。
天才初初破晓,便催促着苏平河起身打扮。
苏平河从前总觉得做男装打扮的时候,需要穿着裹胸的兜衣很是麻烦,近几日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麻烦……
光是梳个发髻都要花上一个时辰,也是她始料未及的。
“冷芸,你不是说我昨日去宫中行完谢礼之后就自由了吗?为何今日还要梳这般复杂的发髻?”苏平河边打着哈欠边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