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河。”萧怀远转头看向她,声音带了一丝罕见的疲乏,“我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苏平河于心不忍,想了很久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:“我懂了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萧怀远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起身掸了掸自己衣摆上的干草屑,“夜凉如水,你肩伤未愈,早日回去歇着吧。”
苏平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心里一时五味陈杂。
如果她注定无法阻止这场战争,那她是不是不该跟萧怀远走得太近?
否则两人兵戎相见之时,她该如何自处?
正在此时,苏平河忽然察觉到有人朝自己扔了颗小石子。
她回身去寻,发现身后的大树旁闪过一个黑影。
她的心骤然被捉紧,下意识觉得这是齐军的人。
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发现除了远远放哨的几支队伍,梁军大多都在篝火旁舞蹈。
萧怀远离开后,并无人注意到自己。
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大树附近,假装疲乏地靠在树干上,果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。
“苏校尉,属下是安定侯派来接应您的,您趁此刻换上属下的衣服离开营地吧,属下会掩护您。”
苏平河闻言心中先是一喜,但很快又摇了摇头:“不行,我暂时还不能离开。”
那人不解:“为何?”
苏平河正欲解释,天狼忽然小跑着朝她走来:“苏校尉,王爷请您过去一趟!”
苏平河不敢再说话,赶忙起身迎了过去。
萧怀远回营帐后换上了一身绒袍,显得比从前身着戎装时温和了许多。
他指着自己面前的棋盘问:“阿河,你会下棋吗?”
苏平河扯了扯嘴角,抱歉地笑了笑:“我自小就不太会下棋。”
苏淮胥和苏平江下棋的时候,她都能看困了。
萧怀远显然有些失望:“那便罢了,坐着与我聊聊天吧。”
苏平河想了想说:“我虽然不会下这种棋,但擅长另外一种,你想试试吗?规则很简单。”
萧怀远好奇地盯着她。
她于是把五子棋的规则简单说了一遍:“怎么样?听起来是不是既简单又有趣?”
“倒也不是不能试试看。”
两人于是摆开架势厮杀了起来。
苏平河虽然在五子棋上已经登峰造极,但萧怀远天生心思细腻,观察入微,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。
两人活生生把五子棋下得跟围棋一般错综复杂,激战数十回合也难分胜负。
苏平河累得眼皮直打架,哈欠连天地说:“萧兄,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……”
萧怀远还在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棋盘上的战局,闻言却只说:“你先趴着睡会,等我想好怎么下再叫你。”
苏平河苦笑一声,还想强撑,没多会便撑不住,倚在营帐壁上睡着了。
萧怀远见她受伤的胳膊还吊在脖间,睡姿看起来极不舒服,叹息一声,放下棋子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。
苏平河睡得迷迷糊糊,竟然朝他微微弯起嘴唇笑道:“多谢萧兄。”
萧怀远见她红唇润泽,小脸莹莹,心里猛地一阵激荡,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去一亲芳泽。
就在他嘴唇堪堪停在她的红唇附近,连她芬芳的气息都能轻易感受到之时,天狼的声音在营帐外响了起来。
“王爷,夜深了,您该休息了。”
萧怀远如梦初醒,看着苏平河近在咫尺的睡颜,吹熄营帐的灯,负手走了出去。
“阿河睡在了本王床上,今晚,本王去跟你挤挤。”
天狼目瞪口呆,连忙跟着萧怀远往自己营帐走:“属下哪里敢跟王爷睡一间营帐,属下在外守着您就是。”
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打算撤兵?
翌日,段长暮这边终于接到了探子的消息。
“苏校尉确实身在梁军。”
段长暮的指关节被捏得发白,嗓音乍听平静无波,实际却隐隐带着几分焦虑:“他……状况如何?”
“肩膀受了伤,但看上去并无大碍。”探子想了想又说,“只是……属下瞧着,苏校尉与那梁军主帅相处甚好,并不想离开……”
“什么?”段长暮忽的站了起身,“梁军主帅?萧怀远?”
“正是。”探子道,“苏校尉带领梁军找到了足以裹腹的粮草,已经跟梁军主帅称兄道弟,出双入对……昨夜甚至还宿在了主帅帐中。”
段长暮紧抿着唇,眼神越来越阴沉。
“你亲眼所见?”
“属下句句属实,不敢有半句妄言!”
扶光见段长暮脸色实在难看得紧,赶忙跪下抱拳:“苏校尉定是为了自保而想出的权宜之计,属下愿亲自去将苏校尉救回来,将功折罪!”
“不必。”谁知段长暮却忽然这么开口道,“……本侯亲自去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