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诉他,然后呢?”苏平河从地下捡起发冠绾好头发,“是等着被诛杀还是沦为他的禁脔?我就不能只做我自己?”
李景知显然又一次呆住了,他不知为何,下意识也不想看到苏平河成为段长暮个人所有物的那一幕。
片刻间,苏平河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冠,退得比先前更远,笔直地站着,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矜贵的新科榜眼郎。
仿佛方才那个披头散发慌乱不堪的女人只是李景知的错觉。
“奕王殿下究竟作何打算?是当场要了下官的命,还是干脆放下官走人?”
李景知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和心乱如麻。
照理说,他最是看不惯苏平河,意外抓住她这样大的把柄,肯定要为难一番。
可不知道是顾忌着段长暮,还是什么别的原因,他竟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“你先走吧……”他想了半天才开口,“苏府今日刚解封,你也该回去看看。”
苏平河有些意外,但还是朝他行了个礼:“如此,下官便多谢奕王殿下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李景知见她转身要走,又沉声喊住了她,“左右安定侯如今不在京城,你明日开始,照例在我身边当差吧。”
苏平河没忍住皱了皱眉,但还是默默应下了。
本来官大一级就压死人,何况人家比自己可不是仅仅大了一级那么简单。
除了听话归顺,好像也别无他法。
回苏府的路上,苏平河总觉得心里惴惴难安。
被李景知发现自己的身份确实在她意料之外,但她也没过分担忧。
毕竟听李景知话里话外似乎都知道自己跟段长暮的关系,她有信心李景知在段长暮回来之前,不敢轻易拿她怎么样。
只是有了李景知这个开头,难保将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会越来越多,她还是得早做打算才好。
—
解封后的苏府看起来比以往还要安静许多,苏平河一度觉得有些陌生。
她预备先去沈氏院里看一眼,再去淮园找苏淮胥。
但还没走几步便被人喊住了。
“二少爷,大夫人特意嘱托小人来请您过去。”
苏平河暗自叹了口气,认命地跟着下人往刘氏院里去。
半月未见,刘氏似乎消瘦了许多,望向苏平河的眼神里挤满了滔天的怒意。
“苏平河!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!整个苏家都差点没被你给害死!你以为你有点小聪明就敢去官场上呼风唤雨了?自以为是!”
劈头盖脸的一顿骂,苏平河却并没听进心里去。
她甚至还在想,周书越为了救苏家而投入李景知麾下,会不会对未来局势造成巨大的影响。
刘氏见苏平河一句话也不敢反驳,更是嚣张得意,越骂越起劲。
“我们苏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!”
听到这话,苏平河忽然抬起了头:“母亲说的是,既如此,那不如趁此机会,把我赶出府吧。”
刘氏显然愣住了,她脸上还维持着方才怒骂苏平河的神色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
苏平河不等她反应,继续说:“顺便把我姨娘也一并赶出去,我们从此各走各路,也省得碍了母亲的眼。”
刘氏这才弄明白苏平河打的如意算盘。
她跟沈氏都搬出去了,将来山园的花销只靠苏平江一个人的俸禄,如何维持?
“你这孽障!我做母亲的说你几句,你就闹着要分家?”
苏平河扁了扁嘴没有开口说话。
这时,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通报:“大夫人,大少夫人求见您。”
刘氏听到这声通传,脸色青红难辨,但到底还是吩咐了一声:“请她进来。”
纪昀霜缓缓走了进来,行动间姿容端庄,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名门贵女气度非凡。
“我当是谁惹得母亲这般激动,原是小叔回来了。”纪昀霜微微瞥了苏平河一眼,朝刘氏走去,“想来母亲也是为了小叔救苏家于水火而感恩不已吧?”
刘氏满脸错愕,苏平河倒是友善地朝纪昀霜行了个礼:“见过长嫂。”
纪昀霜朝她点点头,又转向刘氏道:“怎么?母亲竟不知道?无论是祖父书房里的堪舆图,还是平江书房里的新吏法……都是这几日无中生有的。”
见刘氏还一副迷茫的样子,纪昀霜又说:“要不是小叔将这些放在了祖父和平江的书房里,母亲以为,苏家能轻松逃过这一劫?”
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能应付的
刘氏张了张嘴,还想说几句逞逞威风,却没料到纪昀霜压根不给她机会,转脸就换上了一副同情的神色:“也难怪母亲不知道,这些话,平江怎么可能告诉母亲这样的内宅妇人呢……就算说了,您也不懂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