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他这么一说,苏平河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,越发废寝忘食地处理起手头的卷宗来。
密报说白了就是举报朝中各级官员的匿名信。
举报的内容基本离不开贪赃枉法,圈地敛财,行贿受贿,以权谋私这些。
但这些密报大多并无真凭实据,因此,挑选必须要查的内容就显得尤为重要,这决定了都察院有没有在做无用功。
毕竟你总不能一年忙到尾,乱七八糟的查了一大堆,最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查出来吧?
但话又说回来,其实没有多少人是真正经得起查的,所以上位者决定哪些可以查,哪些不能查,也至关重要。
苏平河在这方面颇有心得,她盘算了一下,六品以下的小官查起来性价比太低,三品以上的大员又惹不起,于是就选中了一个负责发放军饷的户部侍郎开涮。
密报中称,这位名叫杜松的户部侍郎在发放军饷时中饱私囊,发到兵部的军饷缩减了三成之多。
密报上写得有鼻子有眼的,叫人一看就心生怒意。
前线将士在边疆饱受风寒,后面发军饷的这才第一层就被剥去了三成之多,再往下去层层盘剥,到将士手中的还能有多少?
苏平河知道段长暮虽然身在京城,但也时常挂念远在边疆的祖父,心里更是感同身受,恨不能立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。
其实按说查这件案子也不难,这部分军饷尚未被运至边疆,还在兵部库安置在郊外的库房里搁着,只要跟朝廷拨款的公文一一对照,就可以查出其中是否有诈。
苏平河在拿到段长暮的手令之后,就马不停蹄地去户部调出了这批军饷的清单,然后又赶往兵部郊区的库房。
第二百三十七章 血溅当场!
说是军饷,其实也不光只有分发给将士们的俸禄,还有些用于军队基础建设的银两,粮草和装备。
由于数目庞大,每年都会分三到四次运往边疆。
库房的守卫很严格,苏平河带着都察院拨给她的十几名小吏从下马到进入真正的内舱,一共经过了九重检查。
最后接待她的是兵部郎中张恒权。
这人因天生长着一张大嘴,还有个外号叫做张大嘴。
他原是一名武将,据说当年也是个武进士出身,后在剿匪途中受了伤,才转做了文职,负责看守兵部库房。
武将出身的官员对弱不禁风的文官向来带有鄙视情绪,因此他一见苏平河,脸色就不太友善:“前头传话说来了个苏大人,我当是什么苏大人,原来不过是个编修。”
苏平河见他出言不逊,也不打算忍他,伸手就将段长暮的手令亮了出来:“下官虽然只是个编修,但今日奉的却是安定侯的命,张大人难不成连安定侯的面子也敢不给?”
张恒权冷哼一声:“岂敢?打狗看主人的道理,本官还是略知一二的。”
苏平河满意地笑了笑,似乎并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。
说到底,只要他肯配合自己查案就行了,谁愿意在这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?
“那就请张大人带下官去看看这批军饷吧。”
听到苏平河竟然是来查军饷的,张恒权明显愣了愣:“你要查军饷干什么?”
“三日后这批军饷就要被运往边疆了,下官自然要趁它离开京城之前来清点一番,免得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作祟,叫前线将士挨饿受冻!”
苏平河死死盯着张恒权,没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张恒权讪讪地带着她往库房里走:“苏大人未免多虑了,军饷这么大的事,谁敢动手脚?”
“动没动手脚,查了才知道。”苏平河扬起手上的清单,开始指挥自己带的人分门别类地检查起来。
张恒权一直在旁紧张地看着,等到所有人都检查完毕,回到苏平河身边回复说没有问题,他才暗自松了口气。
苏平河自然也知道,这么数量庞大的军饷,光是粮草就数百担,光靠她这几个人肉眼能看得出什么来?
但她显然发现了张恒权的异样,她这么些年一直没忽视自己功夫的练习,加上方蝉衣早已研发出了适合长期服用的缓释版大力丸,虽然比不上顶级高手,但对付一个有旧伤的张恒权还不在话下。
“张大人,借一步说话。”苏平河朝他挑了挑眉。
张恒权此刻已经全然不怕,而且他身材魁梧,苏平河在他面前简直像只蚂蚁那么纤瘦,故而也毫不设防,跟着苏平河就进了一间无人的库房。
苏平河身形一闪,才不过眨眼间就一脚踢在了张恒权的膝窝上,张恒权还来不及反应,就跪倒在地被她扼住了喉咙。
张恒权似是没料到她这么瘦弱的身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,一时目瞪口呆,错过了最佳的求救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