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德侯府真是太过分了,竟然连这么严重的伤都不给人治。
苏平河想到自己刚穿来时,也是这副受了家法奄奄一息的鬼样子,很难不感同身受。
“扶光,你去请方大夫过来。”苏平河吩咐道。
扶光有些犹豫,这毕竟是人家顺德侯府的家事,若是把人救活了还好说,若孙陵游就这么一命呜呼了,以顺德侯府的德行,很有可能会赖上苏平河……
苏平河见扶光犹豫,叹了口气:“我若不出手救他,只怕他当真要没命了。”
扶光自然不可能左右苏平河的想法,当下便领命而去。
苏平河左右看了看,发现孙陵游屋子里还有一壶已经放凉了的水,便用帕子拧干了,敷在他额头,想着多少好帮他降一点温。
大约还是孙陵游命不该绝,方蝉衣为他清理伤口敷上药后,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。
见苏平河在屋里,孙陵游又羞又臊:“叫大哥见笑了……”
苏平河也不知道他是为自己现下的窘境而感到羞耻,还是为自己考场舞弊被抓一事羞愧,但听到他仍叫自己大哥,心里一时又有些柔软。
“孙陵游,振作一点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苏平河道,“多少出身不如你的人也能混得风生水起,你好歹还是顺德侯府出来的,比寻常百姓还是强太多了……
“至于舞弊……又不是犯法,怕什么?大不了不走科举这条路。老实说,你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。”
孙陵游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可我一无所长,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……”
“怎么会一无所长呢?”苏平河面上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,“身为男儿,便是体魄,也比女儿家强了不知多少倍。大不了去参军,只要肯拼,总不至于过得比现在还差。”
孙陵游眼睛亮了亮:“参军?”
苏平河也不太清楚大齐参军的流程,但既然段长暮的祖父一把岁数还戍守边疆,想来军队还是缺人的。
眼下,孙陵游已经丧失了斗志,少不得要鼓舞他一番。
“对啊,你可以试试去参军,”苏平河鼓励道,“实在不行的话,还能去帮我管理铺子……只是从商到底不如做官……”
“大哥!”孙陵游的眼底一片亮晶晶,“我决定了,等伤养好就去参军!”
这就……决定了?
苏平河扯了扯嘴角,也罢,总比意志消沉,浑浑噩噩的好。
顺德侯府子嗣众多,应该也不会在乎他的去留。
想到这里,苏平河甚至还有点羡慕他,无牵无挂的,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儿身。
从顺德侯府出来的苏平河心里无比轻松,约莫是考完了一场来大齐之后最要紧的试,又约莫是帮一个原本丧失生活斗志的人重新找回了信心。
总之,充满了成就感。
但她走着走着,心里渐渐涌出了一股不安。
她这几日,好像都没见到段长暮。
没见到段长暮其实也不是件稀罕事,毕竟他自从袭爵升官以后身份飞升,两人就很少在公开场合下见面。
但乡试的时候,那人明明还特地来接她了。
怎么会试过后,反而一点动静都没了?
她在顺德侯府耽误了很长时间,现下天光渐晚,料想段长暮也应该散职了,苏平河便命扶光去安定侯府。
“扶光,你说……我直接去找他,他会不会不高兴?”
“二少爷何时变得这般扭捏了?”扶光很是好奇,“少主知道您去,向来就没有不高兴过。”
苏平河闻言也有些怔愣。
是啊,她好好的,怎么变这样了?
他说过他们是朋友,是平等的关系。
他能来找她,她自然也能去找他,有什么可担忧的?
第二百零八章 向来是用心的
苏平河进安定侯府,自然不会去走那摆着石狮子的正门。
那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。
她照例走的那条幽长的巷子。
有扶光带着,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。
“扶光,”苏平河忽然问,“你跟着我,委屈吗?”
扶光有些不解:“委屈什么?”
“你原本是安定侯身边最得力的下属,若还是跟着他,定是威风凛凛,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尊称一声侍卫长的。”苏平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心酸,“可是跟着我,你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府护院。”
扶光难得地笑了笑:“二少爷肯为属下这么想,属下就不委屈。”
苏平河心想,其实扶光看到望舒他们,多多少少还是会羡慕的吧。
只是自己也没本事给他这样的荣光。
“扶光,虽然你跟着我没什么名气。”苏平河想了想,下定决心道,“但我会对你好的,这样吧,等你成婚,我送你一个宅子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