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段长暮脸色还是一如往昔,淡漠疏离,高高在上。
苏平河左看看右看看,见众人都不说话,似乎还在等什么人,当下也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。
不多一会儿,苏平川也被喊回来了,又过上片刻,苏溪宁也在紫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。
苏溪宁打扮得很是清雅别致,一进屋就解开外头罩着的银狐披风,里头穿着樱花刺绣素白底的锦缎绒袄,衬得人格外亭亭玉立。
苏溪宁行完礼后视线在段长暮身侧悄悄瞄了一眼:“不知祖父唤溪宁前来,所谓何事?”
苏淮胥审视着自家最为骄傲的嫡孙女,斟酌着开口道:“你先去你母亲身边吧,我有几句话想先问问你兄弟。”
说完,苏淮胥又朝苏平河看了过去:“平河……祖父听闻,你还会刺绣?”
苏平河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眼下这局面究竟尴尬在哪里。
——显然,苏溪宁当时硬塞给自己的帕子东窗事发了。
苏平河凝神回复道:“回祖父的话,平河闲来无事,是学了一些刺绣功夫。”
“你一个大男人,没事学什么刺绣?”刘氏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得快滴出墨来了,连苏溪宁都察觉出了不对劲。
“大齐也没哪条律法规定男人不能刺绣吧……”苏平河硬着头皮反驳道。
第一百八十七章 祝你心想事成
“段御使说,你曾经送了一方帕子给他,可是当真?”苏淮胥又问。
苏平河回忆片刻后答:“段御使从前在青麓书院时,曾教过我一些功夫,我为表谢意,是送过一方帕子给他。”
“可还记得那帕子什么样?”
“回祖父的话,是一方淡青色的帕子,上头用银线绣了‘断鸿声远长天暮,秋色连波碧云天’。”
听到这话的苏溪宁脸色骤然惨白,正想开口说话,却被刘氏给紧紧拽住了手指。
苏淮胥点了点头:“看来当真是你绣的。”
刘氏道:“见过那方帕子的人不在少数,怎么就能单凭平河一面之词,便断定帕子是他绣的呢?平川你说,你是不是也曾见过那方帕子?”
突然被点到名的苏平川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但他显然很乐于跟苏平河作对,便抢着答:“对,这么说来我也曾在书院见到过这方帕子,帕子无甚特殊,谁都可以冒认。”
“无甚特殊?”一直沉默不语的段长暮忽然冷冷扫了他一眼,“既无甚特殊,又何必要段某特地派人回府去取来?”
“段御使稍安勿躁,我苏家也只是想确认下那帕子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罢了。”苏宴海见段长暮动怒,赶忙出言安抚。
“段某说是贵府二少爷送的,二少爷也承认了,不知还有何可验证的?”段长暮冷哼一声,状似无意地瞥了苏溪宁一眼,“难不成,贵府还有别人,也给段某绣了这样一方帕子不成?”
苏溪宁的脊背猛地抖了抖,靠握着刘氏的手才支撑下来。
她告诫自己此刻不能慌,段长暮分明是不想承认收了她的帕子,但苏家这么多长辈在场,也由不得他指鹿为马。
苏平河一个男人哪里会刺绣?绝对是故意在帮段长暮遮掩!
只要帕子取了来,众人一看自然会为她讨回公道。
好在望舒脚程快,新段府离苏府也不远,没过多时,便见他捧着锦盒回来了。
段长暮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锦盒,展开帕子问苏平川:“苏三公子可瞧清楚了,那日在书院,你看到的可是这方帕子?”
苏平川那日也不曾离得太近,只隐隐约约记得个大概,此时走近看了看,见帕子上确实绣了两句诗,便点头道:“就是这方帕子。”
苏溪宁远远瞧着也像是自己绣的帕子,便示意刘氏帮自己说话。
刘氏笑道:“我竟不知二郎还有这等本事,竟连刺绣也会……只是,二郎说是自己绣的,便是自己绣的?如何能证明?”
“自然是能证明的,我还绣了一方送给大哥了。”苏平河毫不怯弱,朝苏平江看了一眼后说,“烦请大哥将帕子取出,给大家看看吧。”
段长暮见状挑了挑眉,他原想着若苏溪宁坚持说是她绣的,便叫她跟自己的绣品比对针脚即可,倒是没想到苏平河做事还蛮严谨的,直接拉出自己大哥作证。
苏平江于是从怀里掏出了帕子:“正巧今日带在身上,平河虽然绣工不如女子,但也算能看得下去,我这方帕子上所绣的字是‘平江淼淼分清浦,长路悠悠间白云’。”
苏溪宁此时早已忍无可忍,走上前去挤出笑脸道:“溪宁略懂些许刺绣,不妨给溪宁看看?”
苏平江将帕子交到了她的手上,段长暮也命望舒将帕子递给了苏溪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