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
“大哥认识我这么些年……难道就半点也没觉得……”苏平河艰难地开口道,“我根本不像个男儿?”
苏平江的表情越来越僵硬,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,紧紧攥着的双拳指关节用力到发白。
“你莫要胡言乱语!”
苏平河似是再也无力反驳,斜斜倚靠在榻上,嘴角扯出一抹苦笑:“我自然也不想让大哥知道这一切……可是眼下,除了大哥,我还能找谁帮忙?段长暮到底姓段……”
而且他将来还是苏家的政敌。
这样大一个把柄怎能叫他知道?
“你疯了!”苏平江低低地怒吼道,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,四处张望道,“南星呢?”
苏平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:“南星自从来了绥安就水土不服,我昨日便打发她回京城了。”
“真是胡闹!”苏平江胸口剧烈起伏,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斥道,“等回了京城,看我怎么跟祖父告状!”
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出这趟门就好了
苏平江说完后便摔门而去,苏平河看着尚在隐隐颤动的门,心里百般凄凉。
真是倒霉,谁能料到,她穿过来才做了几个月男人,就又要做回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了……
从此以后,什么店铺田庄,什么学院官场,都要与她无缘了。
苏府会如何处置她,又会如何处置沈氏?
相府丢不起这个人,肯定不能对外公布这一切,大概率是要找个理由让二少爷突发重疾而亡,再另找个由头说找回了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姐?
然后,她就会被安排嫁给未曾谋面的一个人,生一堆孩子,按部就班地过完这枯燥无味的一生。
早知道听沈氏的,不出这趟门就好了……
在苏平河唉声叹气中,苏平江到底是把医女给秘密带回来了。
医女收了银子,也还算乖巧,一句话没问,就开始帮苏平河处理伤口。
伤口并不像苏平河以为的那么浅,医女剪开裹胸布之后甚至还惊呼了一声:“这么深的伤口,姑娘应该是疼极了才是,怎么半点不哼声?”
苏平河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
没有麻沸散的简陋医疗条件下,伤口无疑是剧痛的。
可是再痛也比不上她现在心里的痛。
想到自己未来的规划全被葬送,她就觉得无法呼吸,只能默默地掉着眼泪。
医女见她眼泪越流越凶,心疼地开口道:“姑娘若是疼,就喊出来吧,没必要忍着。”
苏平河张了张嘴,到底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段长暮站在屋外与苏平江已经对峙了半天。
“在下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段公子还是听不懂吗?”苏平江冷着一张脸挡在门口,“平河闯下滔天大罪,我自会带她回去向祖父领罚,还望段公子莫要插手我苏府的家事!”
“究竟什么滔天大罪,连见段某一面都不行?”
“她自知无颜见段公子,特地强调了任何人都不见,并非在下要拦。”
“苏平江,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段长暮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,眼底是隐而未发的勃然怒意,“就算是他不愿见我,也得他亲口说。”
苏平江冷哼一声,朝屋里喊道:“平河,你亲口与段公子说清楚,你到底要不要见他。”
周遭一时鸦雀无声,连医女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。
苏平河闭了闭眼,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段长暮,你走吧,我此刻不会见你。”
段长暮脸色陡然一变,眼底似是涌动着腥风血雨,一眨眼却又恢复了淡漠。
“我们走。”他转身,对扶光和望舒吩咐道。
屋外恢复了安静。
苏平河的脸色却似乎更加悲伤了。
医女已经为她清洗干净伤口,正在将段长暮给的伤药轻轻敷在她胸前:“方才屋外的,可是姑娘的情郎?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苏平河瞪大了眼睛,激动得连声直咳。
医女吃了一惊,赶忙帮她轻抚后背:“姑娘可千万莫要激动,否则这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,又得开裂了。”
“只是同窗好友。”
良久,苏平河才低低地应了一句。
医女抱歉地笑笑:“那是我胡乱猜测了,姑娘的这位好友,听上去似乎对姑娘十分关心,姑娘快些好起来,莫再叫他担忧了。”
苏平河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,心里不免悲从中来。
只怕是,从今往后,她再也无缘与段长暮相见了。
然而,苏平河会这么想,未免还是太小瞧段长暮了。
是夜,某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她的房间。
苏平河的伤口处理得还算好,所以半夜也并没有发严重的高烧,只是有些口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