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汪氏虽然傻,对这一点始终讳莫如深,她不好下手,也没那么多空儿跟她磨。
所以,她的计划是,叫祈旌派人盯着她,等到她被人抢走银子……或者直接扮成恶人抢走她银子,再来一个符合她口味的“英雄”把她给救了,然后就可以轻松的问出来了。
她对男人,一向是最好说话的。
于是祈小郎就任劳任怨的给她安排后续工作去了。
其它人上了马车。
其实老族长的心情很复杂。
因为唐时玥不是唐永礼的孩子,那就等于不是唐家的子孙,那……他之后要做什么,限制她怎样,就有些名不正,言不顺了。
唐时玥当然明白他的顾虑。但世事难料,她虽然感念他照应的情份,却并不想给他什么承诺。
她脑子里还循环播放着许才子舌站群儒的英姿,一上车,就盯着许问渠看。
许问渠看了她好几眼,她还在盯着他。
许问渠无奈的笑道:“玥儿,我脸上有花么?”
“先生,”唐时玥双眼锃亮:“你可真的是个大大大才子啊!我对先生的景仰,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!听先生一言,胜十年寒窗!看古今风流人物,还数先生!遇到先生真是三生有幸,我回家一定要烧香祭祖,感谢祖宗积下的阴德!请先生大人大量,一定要忘记我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词!”①
许问渠听的撑着额笑。
连一直眉头皱紧的唐时嵘都被她给逗乐了。
许问渠笑着拱手:“我也没做什么,你这么夸我,我实在受之有愧,而且你之前也并没有大放厥词,你说的很有道理。”
“求别说了,”唐时玥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:“我是肚子里有半瓶醋,就能假装有一瓶,你是肚子里有一满瓶醋,平时连个瓶盖儿也不给人看,关键时刻亮出来闪瞎人眼……不是我说,你这人真不坦白!”
许问渠十分无奈的笑道:“我错了。”
他望着她的眼神甚是温柔。
陈长源也在车里。
他本来只在旁边看着,一触到许问渠这个眼神儿,那个轻烟似的软笑,他莫名的心头一惊。
许问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,转头看了他一眼,平淡坦然。
陈长源也是个人精,急笑道:“许先生确实厉害,我看那些读书人,对许先生也是十分景仰的。”
许问渠淡笑道:“过奖。”
陈长源没再说话,就低下头,额上微微沁汗,却根本不敢多想。
回到聚宝村,从唐家大宅经过的时候,唐时玥还推开车门看了看。
唐家大门敞开着,孙婆子正立着眼睛在骂李氏,听到声音回头,一撞到唐时玥的视线,就迅速收了回去,一声不敢吱。
从此之后,她,她们,跟这一家子人,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。
真是一身轻。
其实,在这场官司中,她有意的忽略了小瑶儿。
唐时瑶,可是汪氏的亲生女儿。
但汪氏对小瑶儿,也从未慈母过,甚至到最后也没想起来。
所以,她索性提都没提。
回到石屋,应付完了来询问关心的村人,她转头就叫上叶婆子和唐时嵘,把东卧里汪氏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出来,包括床和柜子全都抬了出来,连窗纸都撕了。
整间屋子都空落落的。
然后唐时玥就问唐时嵘:“小阿兄,要不你就搬到这儿来住?毕竟你可是家主!”
唐时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。
他当然知道唐时玥就是不想住汪氏住过的地方。
其实今天知道了身世,父不详,母也不详,他心里本来还有些不舒服的,但被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带的,反倒觉得,这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他就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他考虑了一下:“让阿旌住西卧,你跟瑶儿搬去东厢,阿婆带着阿阳、阿瑞住西厢。可好?”
唐时玥倒是一愣。
本来祈旌自己又不是没家,住这边纯粹是借住,虽然借住的时间长了点儿,但也仍旧是借住。但被他这么一安排,岂不是成了主人?
这可不像循规蹈矩的唐时嵘说出的话。
唐时玥看了他一眼,哦了一声,大家就一起动手收拾,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。
唐时玥一不做,二不休,直接叫人把汪氏的东西拉去了镇上,捐给了善堂,然后顺便采买了新的床和柜子,等祈小郎回来的时候,两边全都收拾好了。
一听说他被安排住了西卧,祈小郎就是嘴角一挑。
唐时嵘的性情温和细致,有时候想的比唐时玥还多,还周到。
他安排他住过来,其实是一个避嫌的意思。
因为此时,他、唐时玥、唐时瑶三人之间,不出意外的话,全无血缘关系,异父异母的三兄妹,虽然唐时玥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点,但他还是未雨筹谋,先考虑到了这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