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之前我已经看过,公良祖宅南边是古王朝城墙,北边是灵隐寺,是个聚气生财的风水宝地……但是把墓碑建于阁楼,此法极为歹毒。”
“那道长怎么看?”姜凌有眼力见地接茬,问道。
叶如霜却长叹了一声,摇了摇头:
“此事干系复杂,且是他人的因果,外人不能干预。”
姜凌心里有些惊讶,对方的语气仿佛知道公良家未来是悲剧。
这时,隔着一桌的李道长,喝了五六瓶酒开始醉醺醺地吹牛了。
“我说实话啊……你们的‘老祖宗’没什么能耐,什么狗屁岐魂术,清明那天我打下的锁魂钉,现在还分毫未损,可见我蓬莱派的法器高强!”
李道长满面红光,身形摇晃,大笑道:“可惜你们当时不在,没看到它低头向我道爷认错的样子,区区邪物罢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在场的公良家人都有些脸色难看。
因为那“邪物”再怎么可恶,他们明面上仍然要恭恭敬敬喊“老祖宗”。
如此被一个外人诋毁,如同下了公良家面子。
公良慈尚未发作,他的二弟公良修挺身而出,微微沉下脸说:
“李道长,酒后慎言……”
见身边有人搭理自己,李道长更是来了劲儿,自说自话道:
“你们不信问问……那小天师,里面的邪物是不是元气大伤?如果不是因为我,他能活着走出来?”
他这话仿佛还救了姜凌一命。
姜凌:你推我进去,谢谢您嘞。
没有搭理对方,李道长却还在那吹牛,说的话越来越难听。
于是,姜凌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,放在掌心倒出几粒“豆子”。
这是原主炼制的“暗器”,原本是用来偷懒打枣树的。
然后使了点劲儿,往桌下抛出去,“豆子”像是子弹一样朝李道长下盘飞去。
“啊!!”李道长膝盖、腰传来疼痛,龇牙咧嘴地扫视面前众人,怒骂道:
“哪个王八蛋,给我出来!”
全场寂静,气氛尴尬。
叶如霜发现了他的小动作,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李道长喝的脑袋糊涂,根本分辨不出“暗箭”从哪里射出,而且一开口就被打,到最后只能悻悻地闭上嘴。
等到散席之后,也到了晚上十点半,姜凌早早就回到了客房休息。
他身后靠着柔软的枕头,借着微弱的台灯冷光,低头看着手里的莹润碧绿玉佩。
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,两只流线型犄角像麒麟,身上却有六只足,和尾巴一起弯曲盘绕成一个圆形状。
姜凌本来应该庆幸还活着,但是又莫名觉得事情太顺利了。
他脑子容量有限,想不通弯弯绕绕的关系,不过现在酬金到手,明天就能离开公良家了。
这么想着他渐渐睡着了。
房间里陷入了黑暗,忽然他手里紧握的玉佩,发生了微妙变化,一缕淡淡的黑雾从里面飘了出来。
床边的黑暗里浮现人形轮廓,仿佛被斜切了一半,切口出涌现出更多黑雾,身上缠绕了一圈圈金色的道家印文。
从闪烁的印文缝隙间,露出覆着焦黑痕迹的灰白面孔,眼眶里黑黢黢的,魂体伸出了仅剩的一只手,修长锐利的手指轻轻放在熟睡的人脖颈上。
这段脖颈纤细脆弱,稍微用力就能杀死他。
对方手指触碰肌肤上时,一丝阴冷钻入皮下血液,姜凌几乎是瞬间就惊醒了,不过没有睁开眼睛。
什么东西……
公良家居然闹鬼吗?他这要命的体质,太容易见鬼了。
一般来说,半夜撞鬼睁开眼睛有三个发展方向:一对方出现在床边他受惊吓狗带,二对方站在床头弯腰看他受惊吓狗带,三没有人拉开灯他受惊吓狗带。
鬼都喜欢先吓后杀,所以他只要不被吓到就行了。
最重要的是不清楚对方实力,自己又很菜的情况下,暂时不能轻举妄动,简而言之趁还舒服再躺躺吧。
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,不过似乎正中对方下怀,竟然没有当场掐死他。
灰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味,尖锐的细长的指甲微微向内蜷曲,那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凹陷下去。
他再不做出反应,就要见血了。
下一瞬,一只手放在了鬼魂“腿上”,鬼魂忽然愣住,看着手穿过自己放在床边。
姜凌从床上坐起来,眼睛紧闭,嘴里念念有词。
鬼魂眼里掠过狠厉,他是要念咒语吗?
“#¥%……&%¥&¥#……”
鬼魂:“……”
然后,鬼魂就眼睁睁看着他,穿着睡衣装作梦游,一步步轻飘飘地向前走去。
要是没人开口,谁能分清这俩谁是鬼?
“装模作样……”鬼魂森冷一笑,语速慢而诡谲,它低头看着“腿”上的符纸,突然无法动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