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流渊覆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,漠然的目光扫过众人,有意落在方嘉愤慨的脸上一瞬,然后恣意地笑道:
“他是我的人。”
姜凌感觉腰不舒服,此时酒意也消散了些许,他倏然想起自己还在公良家,连忙从顾流渊身上起来。
顾流渊这么大岁数了,要是因为自己,在一众小辈面前丢了面子,之后再被传奇怪的流言蜚语……
那不就是晚节不保?
可是,明明宴席还没有结束,他却感觉周遭异常的安静,大家都一动不动。
只有他一个人瞎折腾,发出细微动静,所以那些毛骨悚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。
这些眼神很像是看顾流渊,畏惧、敬佩还有明显的震惊。
但是姜凌确定,这些人就是在看自己。
“我有所不知,真是失敬。”公良修皮笑肉不笑,将眼里的厌恶暗藏起来。
明明在今日傍晚之前,他还准备除掉这个“祸害”。
他盯着姜凌的脸半晌,露出一个热切的笑容,从较劲的后槽牙里挤出三个字。
“祖奶奶。”
姜凌吓得瞬间清醒了,表情好像见到鬼。
“……”不是,公良修吃错药了?
突然就给他超级加辈了??
姜凌莫名想起了穿心,此时颇有些感同身受,他年纪轻轻就被个将近六旬的老男人,当众大喊“祖奶奶”……
更要命的是公良修带了个头,其他子孙辈也微笑着齐声喊了出来。
“祖奶奶好!!”声音洪亮,回音袅袅。
救命,救大命啊……
姜凌浑身打了个激灵,他左右看了看,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喝多了,所以出现了这样离谱的幻觉。
在这样的“幻觉”中,他脚步飘飘然,在几名公良家族人的热情簇拥下,到了一间豪华客房休息。
宴席结束,餐厅里倏然沉寂下来,只剩下公良修和顾流渊。
“我已经按您的意思,把所有人封锁在宅院内,韩如萱和甘千秋已经被严加看管。”
顾流渊垂眸看着手上佛珠,眼睫下覆盖浓重阴影,他的神情难以分辨喜怒。
公良修却知道自己做对了,过了一会儿,面色沉重地说道:
“我自知公良家族对您多有亏欠,不过那是先人种下的祸根……如果当时再检查仔细点,也不会无人发现……”
在他的记忆里流传了一个说法,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中了邪术毙命,被族长公良顺下令用特制棺材下葬。
谁能想到这少年体质罕见,是至阴之体,活着注定一生都会环伺各路鬼神,死后魂体会不断吸收其他鬼魂,滋生阴邪力量。
顾流渊漆黑的眼眸里遍布森冷,嘴角浮现轻蔑的笑意,轻飘飘地说道:
“公良顺早就发现了我的体质,也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……”
他在公良家族里除了读书写字,还要天天做一件和别人不同的事情,那就是练习“吃掉”附近游魂,加强自身的阴气磁场。
从挣扎求生到麻木不仁,最终他才知道爷爷此举的意义。
——成为挽救家族未来的牺牲品。
十四岁那年,他被下了所谓的“邪术”,最终在黑漆漆的棺材里醒来,只有缺氧的痛苦和未知的恐惧,阴差鬼使在黑暗处扼住他咽喉。
仿佛度过了比一生还要漫长的时间。
公良修满脸的惊讶,他喃喃道:“什么,真相竟然是这样……”
公良顺在家族记录里,是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,他解决了当年重大的家族危机,从此以后家族比之前更加强大,繁荣。
这样的人物全是正面的评价,宽厚仁慈,兼济天下,是家族里最有声望,贡献最突出的“伟人”。
公良修直觉足底有寒气,直直窜上了尾椎,令他头皮阵阵发麻。
顾流渊却毫无动怒的意思,他神情太过冷静自若,嘴角泛着丝丝冷笑,语气像是在陈述他人的过去。
气氛陷入静默,公良修话锋一转,问道:
“您选择了那个人,是因为他身上流着张家的血?这样一来,他对您确实大有裨益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。”顾流渊表情变了,语气骤然平和,道:
“我并不知道。”
公良修当即沉默了。
如果不是怀着其他目的,跟姜凌绑定了关系,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……
老祖宗是真的动心了。
这时候,顾流渊从座椅上起身,长身玉立,气质冷如苍松。
他神情庄重严肃,睥睨着公良修,仿佛是在下达某个神圣的通知。
“我会和他结为伴侣。”顾流渊说道。
他不喜欢姜凌身边围绕别人,尤其是容易招蜂引蝶,现在有一个方嘉,以后就会有袁嘉常嘉李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