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殊拍了拍手:“很好,龙道友多年的旧疾终于得到医治,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。”
她指向地上躺着的梅瑙之,道,“医修方才说,梅瑙之像是命数自然而然走到了尽头,这肯定不是真正的死因。一定有人动手脚,蒙蔽了医修们的探查。”
苏小凡点头:“金丹修士寿数少说五百年,梅瑙之远不到天人五衰的地步。如果他经脉上命数已尽,极有可能是被窃命了。”
楚争争在宗门里几乎没看过典籍,下意识问:“窃命是什么?”
苏小凡解释道:“自然是窃他人命数为自己所用,一种邪魔之术,我也是从书里看来的。”
师云净经过苏小凡提点,猛地想起了什么。也不忌讳,直接扒开了梅瑙之耳边的头发。
他说:“果然。”
众人朝他手边望,只见一道繁复暗紫色的印记,深深地刻进梅瑙之耳后皮肤,邪气四溢。
师云净:“我听闻被窃命之术控制的人,耳后都会出现奇怪印记。梅瑙之显然是中招了。”
王天霸:“怎么会?我们把他从祭坛抬出来之后,根本没其他人近身,那贼人是何时动手的!”
苏小凡:“窃命之术算是邪术中最困难的一类,不可能隔空施法,还需要一定的操作时间。恐怕在祭坛里的时候,梅瑙之就已经中了此咒,而我们未曾留意。”
眼下也只有这一种猜测。
卢天川把他们的交流记在稿纸上,叼着笔问:“被抬出来的只有梅瑙之吗?他总有几个跟班吧,那些跟班也死了?”
王天霸一拍腿:“有这回事!这里不够躺,他们都被送到了妙隐阁医堂,不知现在情况如何。”
沉默许久的黎见山终于抬起了头,幽幽道:“放心,还不至于都死了。但你们问也无用,他们根本不知道多少。”
黎见山被他们这群“昆仑恶徒”牢牢控制着行动,虞殊倒不怕他撒谎,只是不知道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,意欲何为。
她转头道:“但我想黎阁主总是知道的。你是一定要刀抵在脖子上,才愿意告诉我们?”
黎见山:“不,就算你们把我的头砍了也不能说。”
他又开始晃那把白骨玉扇,只是这次的动作不显自得,反而有些惨然,“虞仙子想要我这颗头吗?不想要的话,且容黎某继续当一个哑巴,起码能喘口气。”
虞殊:“……”
这大哥又在说一些意有所指,但不明不白的话。
她之前以为是黎见山脑回路太简单,所以话里总是冒出不适宜的信息。现在看来却显得故意,仿佛在向他们暗示什么。
这也太奇怪了。
虞殊捏着下巴,陷入沉思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。而后是水滴的声音,以及涌入鼻腔的细微的血腥气。
她回头,见是独孤游的星盘掉到了地上,而他的手腕正在流血,在地上汇聚成一洼鲜红。
虞殊连忙上前,帮他把星盘捡起来:“你在干什么?”
独孤游:“试试。”
他只说了两个字,虞殊已经补全了整句话。这家伙恐怕是看他们原地打转,找不到进一步的线索,又开始尝试他的天机术。
虞殊:“你……”
她顿了顿,道,“我之前是乱说的,此行不必动用天机术。回头管家得怪我们没照顾好少爷了。”
独孤游敷衍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我也只是试试。然而尝试失败了,星盘显示此为七阶天机,而这枚星盘最高不过能算五阶。”
虞殊不由好奇问了句:“七阶天机是什么概念?”
独孤游:“先前乔百灵前辈算南州大战局势,所用是八阶术。七阶代表此中内情关乎整个东都——总之,不太简单。”
一件事关乎整个东都的安危,岂是“不太简单”四个字能概括的。
东都可是人间京师,王宫、仙庭总部、妙隐阁鼎立之处,牵一发可动整个凡人界。
虞殊心中的凝重只停留了片刻,就移向了别处——她发现独孤游的情况似乎不太好。
少年手腕上还钉着独孤家的手镯法器,鲜红从四周漫出来,仿佛是那镯子在啃噬皮肉,一寸寸融成血水,几乎露出白骨。
这是虞殊第一次见到天机术反噬的全过程,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,手臂发出阵阵幻痛。
可独孤游偏像不知道疼似的,随手抽出一卷绷带往手腕上缠。很快没有血继续往下落了,就是形状不怎么美观。
月白色的衣袖,染上了一大片血迹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独孤游拿出星盘之前,也没想到妙隐阁内情会牵连这么远。虽然及时收手,反噬还是附了上来,幸好并不算太严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