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哪了。
梁姐他们当时丢录音的时候不太可能走进树林深处，大概率就在边缘区域。
但即便是边缘，面积也实在太大了。
树林里回音阵阵，根本没法靠听声音分辨位置。
不过茫然归茫然，林若其实并没有在毫无目的寻找。
树林里的路有宽有窄。
如果还原一下梁姐他们当时被追的混乱场景，为了甩掉进攻的鸟群，他们一行人大概率会选择看上去比较窄的路走。
那些人能挤进去，但是鸟飞不进去的路。
梁姐不清楚林若心里这么多想法。
她对森林里也不算熟悉，早就跟着一起被绕晕了。
林若选得越快，走的路越窄越难走，她心里越慌。
帮不上什么忙，只能紧跟在后面找录音。
这样漫无目的绕了十分钟，梁姐心里紧绷的弦终于啪嗒一声断了第无数次。
“如果找不到怎么办？”
林若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算太好，不太想认真回答这个问题：“鸟群不飞回来，那研究所就安全了。”
“……那要是关了录音，鸟群飞回来了怎么办？”
林若顿了一下，再次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郁沉。
前面分开前，郁沉也问了她这个问题。
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。
她收回全部的心思，摇了摇头说：“那就先回楼里等着。”
地方偏，没有车。
凭现在能找到的东西，想要平安回去有点困难，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。
只不过需要赌一赌。
但是跟对郁沉没来由的信任感一样，林若也莫名觉得最后不会走到那般迫不得已的地步。
梁姐：“等人来吗？怎么可能有人来。都这么多天了，救援什么都不见一个，涣城还是个岛，等到天荒地老都不见得会有人来。”
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心态不好。
林若没接话，兀自不停地往前找。
暴雨声吵得耳朵疼，毫不留情从天上泼下来。
树林里的地滑，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踩进坑里。
也不知道找了多久，林若突然停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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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坑？
林若抓着右侧的枝干往下看去，看到了茂盛纵横的灌木丛后方的一处斜坡。
梁姐前面是不是说，她当时拿着录音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来着？
斜坡位置很隐秘，上面全都是半米高的草丛，不仔细注意根本发现不了。
但草丛的枝叶错落不齐，像是被暴力压断过几根。
摔了一跤。
林若心里默念了一遍，觉得自己运气好像还不错，这样居然都能遇上。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，突然就有心情回头跟梁姐继续上一个话题了：“我不是说回大楼等救援。录音关了，跑回去的那些人就安全了。他们有车。”
梁姐像是被她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说懵了，沉默良久才问：“你确定他们赶得及撤离？”
林若没有看她，目光落在那段斜坡上，点了下头。
梁姐无言半响：“到时候鸟群全跑回来了，你觉得……他们会有人回来找我们？”
如果那些人真有这个胆子，刚刚就不会混乱成那副模样了。梁姐觉得自己心态崩得可以，但留下毕竟是自己的选择，她也不好说些什么。
说实在的，跟着林若至少比自己一个人乱窜来得靠谱。
想到这个，梁姐不禁又想起了前面最后一个走的郁沉。
“你真的觉得他会回来找你？大难临头各自飞，不过来也很正常。”
现在作保证很正常，等到时候研究中心沦为鸟群占领的地狱，谁还会有勇气望这里面闯。
林若没答话。
她甚至都不是很想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，抓着灌木丛的枝就想往斜坡下面探。
梁姐心态不稳，压根没发现斜坡的存在，还在不停地说话以缓解紧张感：“不过……”
听到这转折的语气，林若顿了一下，转回头去。
梁姐：“如果他真的回来了——”
林若终于来了兴趣，“嗯”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。
林间土地潮湿，叶子被雨点打得下垂，蔫蔫的。
可能是被林若影响了，听到她出声，梁姐稍稍缓了一口气。
她没感觉到林若的情绪变化，也没有看她，平静地望了一会天，半开玩笑半认真说：“那他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。”
林若动作停了一瞬。
天地间的雨实在是太大，听完这句话，她下意识再次拢了拢风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