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故事?”
“一个学生时代的故事, ”陆斯则走到桌子旁、坐在塑料凳子上, 缓缓开口,“有一个男生, 他因为自卑而从来不主动融入到同学之中。”
“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,才发觉自己不能一辈子都那样下去。”
盛清歌慢慢调整好情绪,抬头,一瞬不变盯着他眼睛。
陆斯则眼尾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,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眉心。
房间安静半晌。
盛清歌动了动嘴唇,没出声,随后缓缓低下头,转身要逃避,“我去洗漱。”
陆斯则侧身,面对她身侧,没给她逃离的机会,挡住她逃跑的方向,说:“那个人是你。”
……
盛清歌再回到房间时,陆斯则已经按照她说的,在双人床中间、用被子垒起一道分界线。
只住一晚,两人都默契地没换睡衣,脱掉外套,和衣而眠。
熄灯后,满室月光。
窗帘很薄,演皮影戏似的,盛清歌还能看清月亮的轮廓。
她偏头,只能看见高高垒起的被子。
不知道陆斯则睡没睡着。
也不知道,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盛清歌动动腿,安静的房间里就出现布料摩挲的声音。
她侧躺,面向陆斯则方向,小心翼翼地听他的呼吸声。
盛清歌私心是希望他睡着的,这样她就能以此为理由,把晚上的那瞬间暧昧翻篇。
她太清楚她自己了,即使确定陆斯则对她也有好感,甚至是喜欢,现在的她也只会拒绝。
拒绝之后呢?自然是连朋友都做不了。
她会消失在他面前,再也不和他一起吃早餐,更不用提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影。
她的理智告诉她,此时此刻应该及时止损。
可她舍不得。
盛清歌忍不住谴责自己,现在真像个不主动不拒绝的渣女。
现实难得遵守童话故事定律,这条定律叫、坏人往往不能如愿以偿。
下一秒,有渣女潜质的盛同学,就听见陆斯则说——
“盛清歌。”
像是有一根绒毛落在心尖上。
盛清歌听见自己心跳越来越快,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和他低沉的话语声一样大。
她抿抿唇,“怎么了?”
陆斯则淡淡道:“你不要有心理压力,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,我从来都不会觉得麻烦。”
他声音太清浅了,让人分不清,这是真的不在意,还是慌乱之余的伪装淡定。
盛清歌睁开眼睛。
她侧躺,耳朵贴在枕头上。
男人的声音是沿着枕头传过来,极其清晰。
这话说得暧昧,暧昧得近乎是情话。如果不是他的语气过分冷静,盛清歌甚至会误以为他正在告白。
盛清歌很担心自己是在自作多情。
人总是趋利避害的,尤其是面对自己没有把握的境地时,第一反应往往就是逃离。
对于盛清歌来说,这个境地就是一段全新的感情。
危机感迫使盛清歌把事情往与爱情相反的方面考虑,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意味。
况且陆斯则的话更多是在榜样或是友谊层面,更未提到爱情或是青春悸动。
她轻声试探问:“所以我可以理解为,你对我的耐心和关照,是一种变相报恩吗?”
夜里本就安静,房间一旦无人交谈,便变得针落地可闻。
耳边寂静下来,才感受到空气是冷的,温暖只在被子之下。
盛清歌把手收进被子里,不自觉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。
那地方跳得太欢快,像擂战鼓一样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对方怎样的答复。
期待他说的确如此,又希冀他说对她不止于此。
而陆斯则明显也对这个问题纠结且慎重,沉默了许久,才回答道:“可以。”
仿佛紧绷的琴弦突然断掉,只留下一声极轻的嗡鸣。
心跳渐渐平静下来。
盛清歌说不清这一刻的感受,大概是,失落与如释重负难分伯仲。
原来他给她讲高中时候的事情,只是为了告诉她。
他曾因她而改变,所以,她此刻也不必担心自己麻烦到他。
原来那么好的陆斯则,在感情上、是等价交换的。
……
盛清歌听到回答,沉默片刻,选择对他说晚安。
陆斯则了然,她是想结束话题。
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因此不知道他那时的紧张和心跳不比她少半分。
陆斯则担心直接说出喜欢会把她推远,所以选择只用两个字回答她眼下的问题。
他需要好好想一想,接下来要怎么做,才能让她慢慢摆脱上一段感情的阴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