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洲什么都没说,黑眸沉沉地盯着她。
“公事还是私事?”Kate摊手问,“私事的话咱们出去聊。”
“......”
消防通道光线很暗,昨晚刚下过雨,角落堆积的快递纸箱上,阴冷湿润的气息蔓延。
“按公司政策,离职需一个月通知项目经理,所以你一个月之前就知道她要离职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没告诉我,是她不想让你说?”
“是。”
“她去哪了?”王洲闭眼,“我联系不上她。”
凌晨的飞机回到家,家里被收拾的干净整洁,所有属于她的衣物都没了踪迹,银行卡上多了30万。至此,许媛两年前找他借的钱全部被还清。
她是有意与他划清界限。
“澳洲,读硕士,明年二月开学,十二月毕业。”Kate没什么保留,“现在......应该已经在飞机上。”
“她哪来的钱?”
澳硕花费不少。
“你还记得端午节徐总带我们三个去了许总家么?那天许总塞给Ann一张银行卡,里面有250万,许总跟她说,这笔钱可以用来读书,也可以用来买房。”Kate抬眉,“Ann选择了读书。”
“......她还挺懂自我投资。”男人眼底淡淡的嘲弄。
“那当然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”Kate笑了笑,“不投资自己,还指望男人养么?”
王洲知道Kate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。
他冷静地看着她,“我对她是认真的。”
“认真?你是什么时候认真的?刚在一起那两三年,也不算认真吧。”
王洲被这句话莫名刺痛,他五指收紧握拳,“从始至终,我都尽我所能对她好。”
“对她好就是爱么?”Kate反问,一针见血地评价道,“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爱不是圈养,而是给她资源,教她本事,让她自立,让她能在离开你之后依然过得好!”
消防通道安静得可怕。
双肩下沉,王洲缓缓吐气。
“Kate,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。”
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,应该是连夜赶回来的,Kate看了他半晌,没说话。
“她什么时候回国?”
“不知道,至少等她毕业吧。”Kate说,“一年之后的事情了。”
王洲点头,他低眸看了眼手机,客户发来一条消息,他站在那儿回复了一阵。
“徐总在办公室么?”他抬头,恢复平日工作时的冷静语调和状态,仿佛刚刚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场失控的意外,“我有点事找他。”
-
七岁时王洲站在书桌前写字,他将笔墨纸砚一一备好,摒除杂念,眉眼肃穆,修长手指拿起笔,缓缓写下父亲常说的那句话——
事缓则圆。
这句话是父亲的处世哲学,王洲不断地运用这个道理。
他本以为跟许媛的关系也是如此。
两人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对错、裂痕,也许,放一放,时间长了,就能自然而然地解决。
毕竟两人已有了五年的感情,近两千多天的陪伴,他不相信她会如此轻易的放下。
可让王洲没想到的是,他高估了许媛对他的留恋,也低估了许媛开始新生活的决心。
再次见到许媛是在一年后。
一场行业交流会上,她作为一家香港企业的财务代表,走到台上讲话。
自听到“许媛”这个名字开始,王洲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台上的人,跟去年相比,她又变了不少,一身墨绿色的小香风套装,长卷发披肩,唇红齿白,落落大方,目光笃定。
她不急不徐地发表自己对于行业的见解,分享自己对于改善企业内部控制的想法,干货满满,娓娓道来,时不时增加一些手势辅助表达。
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。
台下有不少企业家频频点头。
许媛走下台的那一刻,王洲觉得眼眶发烫。
他重重地鼓掌,衷心地为她感到高兴,以她为骄傲,也为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爱情。
他的座位在许媛的右后方的位置,隔得有点远,他便透过人群,远远地看着她细白的后颈,看着她跟身侧的或许是她老板的女人交谈,女人跟她说话,她认真地听着,时不时点头,一小截侧脸露出来,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莹润透亮。
“怎么回事?”吴子楠发现他的走神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往老左边看干啥?那儿长钱了么?”
王洲目光仍锁定在左前方某处,说,“待会我就不送你回去了,你自己打车吧。”
“啊?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!今天外面都不到20度,很冷的,还下着雨,你忍心吗......”
“你有老婆。”
“我有老婆?”吴子楠莫名其妙,“是,我是有老婆,不是,我有老婆跟你送我回家有什么关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