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老婆为什么不愿意?”既然已经无力回天,阮苏苏觉得在医院耗时间是剥夺病人的最后一丝快乐。
宋医生摇了摇说:“夫妻两感情好啊,舍不得回家等死,总觉得在医院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宋医生记得陈潮水生病的那段日子里,胡琴也陪着同住在医院,她连护工都没请,大事小事全部亲力亲为,把陈潮水打理得干干净净,一点也不像重病患者。
她自己也每天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说话温声细语的,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,偶尔还会请值夜班的医生护士们吃夜宵,大家都对这夫妻两印象很好。
阮苏苏问:“您知道他们是二婚夫妻吗?”
“也是后来知道的,我倒是没有很奇怪。在医院待久了什么事都见过,少年夫妻不一定老来伴,中途遇上的伴侣也不一定没真感情 。”
所以他在听到陈潮水说把遗产全都留给胡琴时并没有多惊讶,毕竟住院这么长时间以来,陈潮水的前妻和儿子从来都没出现过,宋医生当时以为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不再往来。
陆今安把话题重新转到遗嘱上,向宋医生确认道:“你是亲耳听到陈潮水立下遗嘱的是吗?他当时是清醒的状态吗?”
“对,是的,我亲耳听到的。”宋医生再次肯定:“在那之前陈潮水已经很虚弱了,一天大概有十几个小时都在昏睡中,就算醒来也是迷迷糊糊。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他一醒来就说肚子饿要吃东西,说话也有条有理,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写遗嘱的。我看他握笔都费劲,就提醒他们录音作为遗嘱也具有法律效力,然后胡琴就用自己的手机给陈潮水录了一份遗嘱,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段。”
“胡琴当时是什么反应?”陆今安问得更仔细。
宋医生想了想说:“她好像没什么反应,没有表现出难过或者高兴的表情,和平时的样子差不多。”
二婚夫妻鹣鲽情深,亲生儿子却对生病的老父亲不管不顾,因此陈潮水把死后的所有遗产,包括那份保单都留给了妻子,作为她今后的保障和补偿,这是一个很完美的逻辑闭环,找不到任何缺陷。
但阮苏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儿子早知道即将死去的父亲有大额财产,如果他真的贪财,那至少也要在生前来医院装装孝子,再不济也要在保单理赔前提出异议,而不是过了这么久才突然出现。
陆今安却对这次的调查结果很满意,这将是与陈庭谈判的有力筹码,也会是法庭上辩论的有效证据。他最后问宋医生:“有当时陈潮水录遗嘱时的监控录像吗,我们能不能看一看?”
“这得去安保室问一下,我也不是很清楚,我带你们......”宋医生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手机铃声打断,他抱歉地说:“不好意思,我先接个电话。”
“好,我现在就在办公室,嗯,好,在这里等你。”
阮苏苏困得不行,她想一会儿就让陆今安一个人看监控去吧,她熬不住了,得去喝杯咖啡提提神,反正取证这样的事陆律最在行,她只是个打酱油的。
刚准备开溜,宋医生挂了电话对两人道:“陈庭马上到医院了,你们要不要和他也聊聊?”
“陈潮水的儿子?他怎么也来了?”阮苏苏刚抬起的屁股又马上落下,她不想喝咖啡了,只想等着看看这位“钓”着她的陈庭是何方神圣。
宋医生薅了薅头发说:“上周他就跟我约好了今天见一面,我这一忙起来就不记事,要不是刚才这通电话我自己都忘了。”
陆今安也不着急看监控了,三人一起在办公室坐着等陈庭来。
阮苏苏等得昏昏欲睡,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开门走进屋里,宋医生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“这位就是陈潮水的儿子,陈庭先生。”
阮苏苏慢慢睁开眼,看到一位身量很高的男人,他穿着一件咖色风衣,黑色西装裤,黑色皮鞋,带着无框眼镜,正在和陆今安握手。
然后男人转身看向角落里坐着的阮苏苏。
刚睡醒的眼前好像上了一层柔雾,面前的男人像是从梦境里走出来,周围都晕了一圈光。阮苏苏揉了揉眼睛,眼神逐渐从迷茫转向震惊。
“归廷哥?”她听见自己说。
第9章 9.来复仇
方归廷背对着身后两人,把食指竖起放在唇上,朝阮苏苏轻轻摇了摇头。
阮苏苏张着嘴懵懵地看着他,又环顾四周仔细确认后才断定自己没穿越,还活在现实世界里,而眼前这个人,也确实是多年不见的方归廷。
“苏苏,这位就是陈庭陈先生。”陆今安大步走到阮苏苏身边给她介绍,然后又跟方归廷道歉:“不好意思陈先生,我同事刚睡醒还有些迷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