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瑞祁点了下头,“阿凛,你留下,其他人散了吧。”
沈岳担忧地看向何凛,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,然后若无其事地擦身而过。
周瑞祁站在窗口望着外面深邃的夜色,玻璃上倒映出他白得出奇的脸,他咳了几声,似乎咳得很厉害,肩膀也随之剧烈颤抖,停下来之后,声音已经有些嘶哑。
“怎么回事?”
何凛默然,垂眸。
周瑞祁转身走到他面前,眼神冷漠地打量着他。
“你也跟了我有一段时间了,应该清楚我周瑞祁虽然好说话,也不爱计较,但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蒙骗,尤其是我愿意信任的人。”
“正如我同您汇报过的那样,在我们遇袭的时候克莱和我们失散了……”
话没说完,周瑞祁突然抬起手制止了他,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,接着在何凛略显诧异的目光中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克莱的事我不追究,我问的是……你和顾潇以前就认识,对吗?”
何凛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就那样注视着周瑞祁。
“对于您的怀疑,我无话可说。”
“你就没有一点可以解释的吗?”
“周先生,您所说的‘愿意信任的人’,我不是,顾翻译也不是,既然如此,我的任何解释都不会打消您的质疑。”
周瑞祁神情阴郁森冷,直直地盯着何凛,却并不能在他的脸上找到哪怕一星半点被戳破揭穿的慌乱。
“你和沈岳都是我很欣赏的人,不过顾潇会稍微不同一点,我能留住你们在我身边,自然也能留住她,像那样的女人,无论是放走了,还是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,都不是我想要的,你懂我的意思吧?”
说完,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,又迅速收敛了去,伸手拍了拍何凛的肩膀,慢条斯理地擦着何凛的身边走了过去,没几步又停下来,“对了,过几天是坤帕将军的生辰,邀请了我,还特地问起了顾翻译,能被将军看得起也算是不小的荣幸了,不过介于上次的事,你觉得我和坤帕,她在谁的身边更好一些?”
何凛身体微微僵硬,手指像是抽筋那般不受控制猛地收紧,甚至都不曾注意到关节都在喀喀作响。
潮湿的闷热在紧张的空气中缓缓流动着,微风拂过脸颊,顾潇的脊背上陡然起了一阵寒意。
眨了个眼的工夫,再看过去的时候,山坡上已经不见了女人的影子。
弗朗把狙击枪藏回了水沟下的草丛里,把地上的男人重新扛了起来。
“顾小姐,外面危险,你们赶快回房间去吧。”
“等等……你为什么要抓这个人而不是直接杀了他?”
“何先生说这个人有用,现在还杀不得。”
“何凛怎么知道会有人袭击我的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是何先生让我告诉你,尽快回国,不要等三个月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事情越来越谜了,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,似乎有什么很严重的事将要发生。
弗朗摇了摇头,从窗户上抠下子弹装起来,什么也没再说便转身离开了。
第二天一早,巡视营地的安保果然发现了窗户上子弹的痕迹,顿时如临大敌,出动了所有人循着弹道轨迹往后山找了整整一个上午,一无所获,最终只能认定为不明来源的流弹正好击中了而已,毕竟这种事也并不少见,
开完例会出来,高文昂摸着还生疼的后颈窝,看着顾潇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,追上去小声问道:“不是流弹,对吧?”
顾潇望了望四周,身后还有几个同事也还在议论着这件事,对于“流弹”的说法,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。
“你还好吧,脑袋没事了?”
“没事,就还有点痛……你说,昨晚有人潜进营地,为什么安保没有发现呢?”
对啊,为什么没有发现?
这一夜,顾潇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,两个可能,第一,对方的确很专业,可以在安保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,但安保的成员都是政府特派的正规军,不可能连这点警觉都没有,第二……那就是对方和安保有勾结,或者贿赂了他们,毕竟腐败这种事,有人的地方就脱离不了,更何况是这么混乱的地方,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么相当于营区里安放了个不定时炸弹,已经不再安全。
所以,这就是何凛一再催促她尽快回国的原因吗?他一直都知道这边营地的安保有这么大的漏洞为什么没有告诉她?不行,一定得找他问个清楚。
“怎么了?想到什么了吗?”
高文昂的话将顾潇从沉思中拉了回来,她想了想,在没确定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,目前对方也只是冲她一个人来的,最好的办法是按兵不动,加之也不确定内奸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,营地的安全都掌握在对方手里,万一对方狗急跳墙,所有人都将陷入危险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