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水位即将到达鼻尖的时候，水流终于停了下来。
男人丢下水管，俯视着水牢中的顾潇，那带着贪婪和得意的眼神像是猎人打量着不慎掉入陷阱的猎物。
“这个女人什么来路？”
“不知道，但是老板特地吩咐过了，不能动她......”
两人抽着大麻烟，在交谈中离开了地下室。
顾潇被水呛得胸口阵阵闷痛，用力仰起头，一边大口地呼吸一边止不住地咳着。
万幸的是目前“梭哈”估计暂时不会要她的命，不幸的是，他或许会采取比要命更可怕的方式，那就是用尽各种办法折磨她。
过了没多久，那两个男人拖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人回来了，进来就把人扔在了地上，放下一个塑料袋，然后转身又出去了。
女人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，头发蓬乱，遮盖了她的脸看不清楚模样，整个人都脏兮兮的，上衣和裙子都被扯开成一条一条的，能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肌肤，她浑身都是血，只有起伏的胸口还能看出她暂时还活着，却也是苟延残喘。
顾潇想叫她，但张开的嘴却只能顾得上呼吸，努力了很久，终于发出了声音。
“喂，喂，你还好吗？”
女人还是没动，她张开嘴，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水，似乎被呛着了，猛烈地咳了好几声，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，哀嚎着，凄厉的声音回荡在这偌大而安静的空间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哎，你没事吧？！”
顾潇提高了音调又叫了她一声，女人的头转了过来，头发下赫然露出瞪大了的充满惊恐的眼睛，嘴唇颤抖着挤出了一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。
“你是谁……”
女人竟然说的是中文，带着很浓的南方口音。
“中国人？”
顾潇不禁吃了一惊，在这种地方遇到同胞，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女人一听到中文，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，顾不上遍体鳞伤，朝着顾潇的方向爬了过来。
“你......你也是？”
“嗯......”
顾潇看清楚了女人的脸，她很瘦，瘦到可以说是皮包骨，脸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和青紫色的淤血，右眼很夸张地肿胀着睁不开，左眼在流血，嘴唇皲裂得厉害，乍一看这样子竟是有些可怖。
女人眨了下眼，顿时，泪水混着血水流了下来。
“你……也是被他们骗来的吗？为什么……你会单独关在这里？”
顾潇怔了怔，小声道：“我是被他们抓来的。”
闻言，女人如一滩烂泥无力地躺了下来，仰面张着嘴艰难而急促地喘着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。
顾潇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：“是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的吗？”
女人缓缓侧过头来，目光落在顾潇被绑的双手上，她吐出嘴里的血，喉咙里发出又像哭又像笑的声音，断断续续像是音质不佳的老旧磁带一卡一卡的，嘶哑而低沉。
“我不相信你，这里的每一个人……都不可信......”
第五十四章 虎口之下（3）
女人说完，没有再看顾潇，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去拿那个塑料袋，她的手抖得厉害，好不容易拿到了还没打开就又落到了地上，两个装着橙色液体的塑料瓶掉落了出来，骨碌碌地滚向了一边，女人像饿极了的狼见了肉，拼了命般追着塑料瓶爬了过去，捡起来，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就要往嘴里灌。
顾潇的视线受阻，看不到女人此刻处在哪个位置，但那两个橙色的瓶子掉出来的时候却是看得一清二楚，心里一着急，也顾不上手腕和肩头的疼痛，用力大喊道：“不要喝，那是卡痛水，会成瘾的！”
女人并不理会顾潇的呼喊，很快就喝下了一整瓶的水，将空瓶子随手一丢，那瓶子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，滚到了水牢边上。
之后，她竟然安静了下来，躺在距离水牢不远的角落处，不再发出声音。
顾潇接连叫了好几声，女人都没有再回答，就好像已经感觉不到那遍体鳞伤带来的痛苦，安静得出奇，耳边除了水声，再无其他。
潮湿，闷热，让人精疲力竭。
身体泡在水里，手吊在栅栏上，脖子用力撑着，酸痛得厉害。
经此一通折腾，就算侥幸不死这双手怕是都要废了吧，顾潇有些悲观地想着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何凛和沈岳他们在哪里，听“梭哈”那意思，是想利用她作诱饵让他们两个自动送上门，或是交出那份资料，抑或是交出他们三个人的命。
不行，他们谁都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！
顾潇猛地一个激灵，就这样将自己强行从快要失去意识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，上面传来铁门开锁的声音。